男子声音清哑, 淡淡的焦灼感围绕在他心头。他看着女人纤细脆弱的身形,脸色微白。
昨夜的事,不管哪一个女子遇到都会对他心生厌弃。何况是他这柔弱规矩的嫂嫂, 裴玄之不想被玉荷厌恶,也不想被她误会。
所以他快速与老太太告别跟了出来, 他想向玉荷道歉,也想让她原谅他。更想将自己的心意, 说与她听。
但玉荷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她没回头看他一眼。只在对方喊她时,停顿了一瞬,随后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不过我不想听。”
“那件事情也不是小叔的错, 小叔其实不必对此太过忧虑。我们就当没发生就好, 我也不会去记怪您。”
说罢, 她便带着绿儿直接离开。
她说的洒脱, 但心底难受极了。根本没办法不去记怪, 好在那人没在追来。
玉荷回了自己的院子,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过了很久她才说服自己别去气, 为了那死老太婆根本没必要。
可她还是觉得恶心, 自己不说什么孝顺, 但绝对是毕恭毕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夜照顾到天亮。
她那孙子在外面花天酒地,还不知道睡在哪个女人身上。可现在她还是不如他, 就因为没个好娘?没个好出身。
这让玉荷一时接受不了,她看着丈夫的牌位,眼泪就那么一瞬掉了下来。
颈侧的咬痕不疼了, 但也不舒服。她拿过一旁的药膏轻轻擦拭,弄完之后又用白布抱起一个圈,随后拿了件立领的衣服穿上。
这痕迹一看就是被人咬的,玉荷可不想被人看到。不然到时候她怎么跟人解释?好在她是大夫人,没几个人能质疑她,而这件衣领也正好起了遮蔽的功能。
原本以为她那话已经说清,往后双方便不再提,但没想到晚间裴玄之竟然直接来了她的院子。身后还带着高查,高查手中又捧着一个盒子。
在小六通报时,她原是不想搭理的,但这显然不和规矩。最后玉荷也只能让他进来,这也是裴玄之第一次进入她的院子。
他的院子与玉荷的院子在不同的两个方向,所以从来都没有偶遇,只有故意为之。
院子的结构很简单,先是长长的走廊,再是种满绿树的院子。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房中点上蜡烛。
半暗的灯光下,女子坐在摇篮处与小床内的幼儿玩耍。小家伙很活泼,在见到有人进来时好奇的看了过去。
玉荷能感受到这小家伙很喜欢裴玄之,在他出现以后,都不跟她玩了,而是张着手想要对方的抱抱。
小家伙很可爱,他长得其实一点都不像玉荷。更像他那位没见过几面的兄长,裴玄之嘴角刚起的笑,就被这样的认知浇灭。
他是喜欢小虎的,也想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养。但就算这样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嫉妒,他嫉妒玉荷给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他也不喜小家伙身上另一人的血脉。
他压下心里的晦暗,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一个正人君子。因为他能感受到,嫂嫂生气了,因为昨夜的事情…
绿儿端来茶水请裴玄之坐下,习惯了被人捧着的裴大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坐下,而是让高查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打开。
玉荷看着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她不明白裴玄之这是做什么。
看到玉荷疑惑目光,男人解释道:“这都是我的私产,我想让嫂嫂帮我保管。”
男人抱起一直要他抱抱的小家伙,摸了摸孩子圆圆的脑袋,就像是父亲一样,用一只手轻易的将他抱起。
随后低着眉,低声下气对端坐在桌子前的女人道:“还请嫂嫂收下。”
因顾忌女子名誉,裴玄之没有说的太清楚。他说的很模糊,但玉荷还是从中听出了是什么意思。
他想拿钱消灾,也想求得她原谅。
那盒子里装的不仅有珠宝,也有房契田契更有京中各大有名的铺子。而玉荷也在其中看到了不少属于公主府的东西。很贵重,也很是奢侈。
这盒子里的东西,可能比整个侯爵府都要富有。匆匆扫了一眼,玉荷不由得感叹真不愧是有封地的公主之子,一人的私产就比侯府多。
虽有些感叹裴玄之有权有钱,但东西她不能收。且很奇怪…
这东西应当交给他日后的妻子,或者让其母打理,而不是给她一个关系不好的嫂嫂。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东西太贵重了。”她摇摇头,将那东西推远了一些。
随后便想去将小虎从他怀中抱出,玉荷并不喜欢儿子和他亲近。在她心中,裴玄之是他们母子的仇人,从来都不是可以亲近的存在。
但此刻的小家伙与高大的男子玩的很要好,他咬着对方手指,刚刚长出嫩牙,那点疼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娘亲不喜欢让他咬,所以小家伙就咬上了这个对他很好的男人。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他没有恶意。
并且很喜欢他,对他好。
所以小家伙也很喜欢他。
在娘亲要将他抱走时,还小小的闹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乖乖的回到了娘亲怀里,乖乖的咬手手。
她拒绝的态度很强硬,这在裴玄之的预料之中:“给嫂嫂一点也不贵重。”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寡淡。但他做出的事情,却与他往日有些出处。
绿儿和几名小丫头房中伺候,而她身为贴身侍女,自然离的近。托她家夫人的福,丫鬟出生的绿儿也学过几个字,所以她很快认出那盒子里是什么。
那盒子里是二公子的私产,并且很多都是公主府的东西。二公子让人将这些都送到夫人这里,显然有些不合常理,也有些不合规矩。
这东西怎么能让夫人管,这些东西向来只有男子的妻子可管。如果说二公子现如今没有妻子,管不了,只能让家中女性长辈代管。
那他完全可以让他一个公主母亲来管,怎么也轮不到这位同父不同母兄长娶的嫂嫂来管。
在着,这哪里是管?
分明是送,一字一句都是在送。
很不合理,也很不对劲。
绿儿性子单纯,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都觉得二公子和自家夫人怪怪的,但这点怪在哪里她又不清楚。
但今日她看着那堆房契,和抱着幼儿的夫人。她突然这想明白了是哪里怪,二公子看夫人的目光不清白,此刻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也太像一家三口。
二公子对夫人有不一般的心思。
单纯的绿儿都想明白了,玉荷又怎么会不懂?男子的视线炽热,焦灼。
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难堪极了。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