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怎么不骂他们啊!”余瑶身后,小雨愤愤不已。
余瑶头也不回的问道:“为什么要骂他们?”
“他们污蔑你啊!”
挥动着紧攥的小拳头,小雨怒道:“你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满嘴的胡言乱语,简直比放屁还臭不可闻!刚才要不是师姐你拉着我,我非去教训他们一下不可!一张张嘴全给他们撕烂了,看他们还敢胡说!”
越说越气愤,小雨脚步一顿转身便走:“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我得找他们去!”
“找什么找啊,他们说的是我又不是你,看把你给气的。”
余瑶赶忙将她拉住,叹了口气后平静的道:“何况他们说的也没错,于浩确实是叛徒,我也确实跟他有情,虽然通奸这个词确实难听了些,但大体来说他们说的其实也没错,事实而已。”
“什么难听,那是过分,十分过分!师姐你太仁慈了,这些乱嚼舌根的腌臜就应该狠狠教训他们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胡说八道!”
“不行,这事儿不能算完,我得找我爹去,让他好好整治整治这帮烂人!”
说着用力一挣,可余瑶拉得很紧,挣了几下也没能挣开。
“师姐!”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没必要去麻烦师父。”
“师姐!”
“我说到此为止!”
余瑶的声音转肃,小雨停止了挣动,看着余瑶眼圈渐红。
“好了,说的是我又不是你,看把你给委屈的。”
微笑着摸了摸小雨的侧脸,轻轻的将欲滴的泪迹拭去,结果怎么拭也拭不干净,泪水反而更多了。
无奈的摇摇头,余瑶掏出绣帕塞到小雨手里。
“好啦,自己擦擦吧,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我没事的。谣言止于智者,于浩确实对本宗造成了极大地伤害,不管是外在的还是内在的都是如此。而这件事情中,我难辞其咎,甚至连师父也有责任,所以有些闲言碎语很正常,不是不可以理解的,没必要过分追究,等他们说够了自然就停了。这种时候你去跟他们反驳,甚至找师父来压制言论,这样反而更会遭人诟病,对我、对师父都不是好事,别人会说我做贼心虚的。所以这种时候不管他们就对了,嘴长在他们身上,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我清者自清,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对我无碍。”
看着平静微笑的余瑶,小雨鼻头泛酸,心里更是酸楚一片。
对,余瑶的话是没错,别人说的再多余瑶也少不了一块肉。可问题是人言可畏、杀人诛心,即便余瑶自己不在乎,若是风言风语越穿越多越传越广,总有一天会众口铄金假的也变成真的,那时余瑶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可想而知。
何况,余瑶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
多少次,小雨去找余瑶时,看似一如往常毫无异样,可眼中的点点红意又哪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她更知道,今天这种事并不是个例。自从战事结束,于浩的真实身份大白天下,这种恶言便没有停歇过。
以前碰到时,她都会冲过去怒言相斥,而恶言者大部分都底气不足心虚离开,少数强词夺理继续争辩的也被她连打带骂的给骂了回去。为了这件事儿,她这些日子来没少动手,前几天面壁思过也是因此,而这,也正是她没跟着李初一,反而主动选择留下来的原因。
得知李初一要走的时候,小雨甚至盼着他赶紧走,因为如果李初一知道了这些事儿,闹腾的肯定还要更大。
为了郝幼潇他敢跟漠北四宗顶牛,余瑶在他心中的分量小雨很清楚,为了余瑶,这胖子绝对能把太虚宫的天给掀了。
索性李初一一无所知的离开了,而余瑶也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宅院里闭门不出。本以为过去这么久了,这些风言风语也该淡了,谁成想今天刚跟余瑶出来散心,扭头就碰见了那么一帮碎嘴,小雨恨不得当场撕烂了他们的嘴。
看着现在的余瑶,小雨只想哭。
之前那句学会了平静,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源出何处。
显然,这些恶意中伤余瑶是知道了的,而且碰到过绝对不止一次。所以她学会了平静,学会了淡然处之,看似毫不在意,可小雨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
微笑的表面下,是难以想象的酸楚。
她疼,可是她闷在心里,仍以笑脸示人。
余瑶的坚强,小雨知道。
既然她仍高昂着头颅,小雨自然不会去强拆掉她坚强的外壳。
她不忍心,也害怕这层外壳一旦破掉,里面的柔弱来不及抚慰,余瑶便会崩溃掉。
所以...
“走吧!”
胡乱摸了摸泪痕,也不用绣帕,小雨拉着余瑶便走。
猝不及防的被拽了个趔趄,余瑶无奈的道:“小丫头风一阵雨一阵的,你又要干嘛啊?”
“换个地方啊!”
小雨理所当然的道:“这里风景虽好,但是被几只苍蝇给恶心了。咱们换个地方继续练,我的实力还没完全展现出来呢,等下师姐你可得小心点,万一输给我个一招半式的,我看你青虹仙子的脸往哪儿搁!”
“呦,敢情陆女侠还藏着一手呢?行!等下要是我输了,你之前看中的那根钗子便是你的了。”
“真的?”
“那当然,师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咱俩可说定了,我赢了你那根钗子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许耍赖,谁耍赖谁就是李初一!”
“嗯?为什么是他?”
“猪呗!哈哈哈哈哈!”
......
欢声笑语中,两人渐行渐远。许久之后,空气微微波澜了一下,一道几不可查的虚影跟了上去。
“所以说,人呢?”
五阳城,故地重游的道士带着紫鸢站在梁以文的酒楼门口,皱着眉头向掌柜的问道。
五个小娃娃鬼气太重,道行不够无法完全收敛,道士怕走漏了风声便将他们暂时收在法器中了,只带着紫鸢一人进城。
来到梁以文的府邸发现人去楼空,心感不妙的道士又来到了梁以文的酒楼,结果一问才知酒楼换了东家,由此才引来了道士的追问。
“这位大人,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只是个小买卖人,当初见价格合适便将这间酒楼盘了下来,对方的去向我真不知道,我也没理由去询问呐不是?”
掌柜的点头哈腰,下巴上花白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甚是好笑。他脸上赔笑心里可半点都笑不出来,冷汗早就湿透了内衫了,就差没哭出来了。
做生意的都有几分眼力介儿,要不也没法在生意场上混下去。道士虽然修为不露,但一身道袍打扮的仙风道骨的,身旁又跟了个美的不像人的女子,如此奇怪的组合要说没问题,掌柜的也白经营酒楼这么多年了。
他敢打一万个赌,眼前这两人绝对都是仙家中人。凡人眼中修士和神仙没什么两样,都是飞天走地呼风唤雨的存在,这种人他可惹不起。
“那他说没说为什么要卖掉酒楼?”道士追问道。
掌柜的赶忙摇头:“也没说。”
“混账!”
愤怒的拍了下柜台,一时没收住力道,柜台顿时塌了一地。
掌柜的吓了一跳,赶忙跪伏在地连连磕头告饶:“上仙,小人知错,小人真的知错了,还望上仙饶命!”
这里的动静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喧嚷的酒楼顿时一静,酒楼外也围了不少人驻足观望。
但听到掌柜的话,得知道士是位“上仙”后,围观者瞬间散去大半,脚步匆匆生怕走的慢了引火烧身。酒楼内的人也想走,可道士就站在门口,他们想走却没那个胆子,只能唯唯诺诺的坐在原地,埋着头拿余光偷瞄着这里的动静,暗暗祈祷着上仙莫要大开杀戒,城防的衍兵们赶紧过来缉拿恶人。
“你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里撒野,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是五阳城,是有王法的!”
食客们的祈祷起了作用,一位恰巧在此小酌的男修从二楼缓步而下,从容不迫的样子还颇有几分英气。他身后还跟了几个腰悬兵刃的男子,像是护卫似的,观其气息也是修士无疑。
换成其他时候,按道士的脾气随便陪个笑脸也就混过去了。但这会儿道士正在气头上呢,这帮人好死不死的撞了上来,其结果可想而知。
“滚!”
没动手,紧一字出口,男子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骇然。
一口狂血喷出,几个护卫仰头便倒,男子修为不错并未昏厥,可脸色却惨白一片。
“你...你...”
“闭嘴!给我老实站那儿!敢动一下老子削你个人棍!”
不敢多言,男修赶忙立正站好,一动也不敢动,眼睛都不敢正视道士,只敢低垂着眼睛拿余光偷瞄。
撒了口气,道士也火气略消,轻吸了口气平复下来,脸上温和重露。
“掌柜的,你别怕,刚才是我失言,我骂的是别人不是你。来来来,赶紧起来。”
说着伸手要扶,掌柜的哪敢让他碰,如避蛇蝎的缩了缩身子,响头不要钱似的磕个不停。
“上仙,我真错了,您...我还是跪着吧,跪着...”
道士无奈,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伸手入怀掏出几张银票,点也不点的直接扔在了掌柜的面前。
“这些钱应该够赔偿你的损失了,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还望您老莫要介意。妮子,咱们走。”
“上仙,小人哪能要您的钱,您...呃...?!”
一抬头,哪还有道士的人影,若不是坍塌的柜台和剧痛的额头,他都怀疑刚才是不是癔症了。
别说他了,楼梯上的几个修士也傻了眼。
掌柜的是个凡人,他们可都是修行之人,连他们都没看清楚道士是怎么走的,人像是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一样,他们也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是什么修为?
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