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国,庄园。
夜色渐浓,整座庄园点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此时庄园主宅邸四楼书房,一道颀长健硕的身影正立于落地窗前。
翟西洲身形疏懒,双手插进兜里,把投向窗外的视线拉长放得更远了些,落在那一轮明月上。
“大哥,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晏九站得笔直,刚刚停止向翟西洲的汇报。
翟西洲薄唇紧抿着,几乎成一条直线。
片刻过后,他终于出了声:“继续盯紧那边,尤其是有关人员回国方面的,有什么情况,直接把人给我当场扣下,我亲自过去处理。”
晏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哥。”
“嗯,出去吧。”
翟西洲朝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殷浪的电话。
殷浪那边接的很快,不等翟西洲先开口,殷浪那边就滔滔不绝:
“老大,您那边是凌晨两点多吧,这个点了,怎么还没睡,昨天大嫂还跟我说感觉您最近一直熬夜,让我有机会提醒您早点睡……”
“说说她今天的情况。”翟西洲不耐烦地提高音量打断了他。
殷浪想了想,回答:“大嫂这边一切安好,没什么特殊情况,她昨天傍晚还去找老黑打拳来呢…是吧,老黑?”
殷浪接这通电话的时候,黑旗似乎就在他旁边。
“嗯,大嫂练的很认真。”黑旗的声音也传进了翟西洲的耳中。
“只是……”黑旗突然话锋一转。
“咋了?”殷浪问他。
黑旗沉默了几秒,“大嫂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人也显得有些憔悴,我让她多增加休息时间,她不肯。”
翟西洲听得眉头紧缩,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下来了几度。
“大哥,您劝劝大嫂呗,我看她最近脸色也不太好,她拍戏好像就挺累的了,还几乎每天都过来跟老黑练拳。”
“万一,我是说万一……”
“殷浪。”男人语气沉沉,“你话太多了。”
说罢,他直接打断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到兜里。
他很想沈楠栀。
非常非常想。
想她想得就快要发疯了。
但他不能用自己的贪念去动摇沈楠栀。
翟西洲并不想用冷暴力那一套恶心沈楠栀,但当下他压根找不到什么好方法,他不想约束她,就只能让自己尽量克制住。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沈楠栀竟会在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时间的时候瞒着他悄悄返回到Y国。
那天晚上,翟西洲领着应钦出去解决了港口那边的积压麻烦,和对面那帮人火拼了一场,晏九打来的电话也没顾得上接。
回到庄园后,翟西洲把束手束脚的西装外套脱掉,随手递给了庄园里的管家,转头和应钦交代着一些事。
应钦认真的听着,视线忽地越过翟西洲落在了远处,轻声提醒:“大哥……”
翟西洲眉头微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神情在脸上僵了一瞬。
应钦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矗立在原地没了动作的男人和已经倚在沙发上睡着的女人。
翟西洲沉沉地喘息一声,挠着发尾的硬茬,在原地打转了一圈,完全一副拿沈楠栀没有办法的模样。
过了几秒,应绒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压根没留意沙发那边,她嗓门向来很大:“大哥,您回……”
翟西洲倏地半转过身子,满是肃色地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略显不耐,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应绒瞬间闭紧了嘴巴,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撤离。
翟西洲这才抬脚走近沙发,他的脚步声轻到根本听不到。
男人在沙发旁停下脚步,垂眸睨着女人恬静的睡颜,心里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好像做梦似的。
他日思夜想的人从他的美梦里走了出来,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翟西洲扯了扯西装裤子,缓缓蹲下身,单膝跪在地上,微微仰眸看着沈楠栀。
他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去握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骨节。
她好像又瘦了。
眼底还有了黑眼圈。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顺手把她脸颊上那绺俏皮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翟西洲……”
在睡梦中的女人倏然无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像是感觉到了他掌心的温度,本能性贴近热源,用脸颊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
“西洲……翟西洲……”
原来被对方占据全部梦境的人,不止是他。
“冷……”
听到这个字眼,男人动作轻柔地收回了手,站直身子,把沈楠栀从沙发上捞进怀里打横抱起。
翟西洲稳稳地抱着沈楠栀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主卧。
弯腰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朦胧地看着他,“……翟西洲?”
“嗯。”翟西洲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令人一时间难辨喜怒,“继续睡吧。”
说着,他平稳放下她就要转身离开。
沈楠栀连忙起身,及时拽住了他的手腕,“等一下。”
“你还要继续躲着我?”她皱眉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翟西洲,你什么时候喜欢逃避了?”
“放开吧,不早了,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说。”男人嘴上这样说着,可身体上还是无法拒绝她。
他没办法对她残忍。
无论是说狠话还是甩开她。
他都做不到。
对她做那种事,也是往他自己心头上插刀。
但是……
翟西洲咬了咬后槽牙,转回身看她,“好,我不逃避,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很不高兴,说出的话随时能中伤你,即使这样,你也还要继续挽留我吗?”
沈楠栀手上的力道没有松动半分,定定地看着他,“不放开。”
“好。”翟西洲转回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的话也是冷冰冰,“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自过来了,我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你是在怕我回来Y国,会被一直盯着你的对家发现。”
沈楠栀语气笃定:“翟西洲,你在担心我。”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下飞机之后特意乔装了一下,而且一早就通知晏九来接我,只是他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而已。”
“翟西洲,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蠢到不顾自己的安危?我让自己陷入险境,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我不会拿我自己的性命去赌。”
翟西洲的呼吸沉重了几分,眸底晕开暗色。
他的声音略显嘶哑:
“你太胡闹了,这里是Y国,不是祥和的国内,你永远不知道上一秒在路上和你擦肩而过的人,会不会在下一秒从身上掏出一把枪来对准你……”
说到这里,男人顿时一哽。
沈楠栀拉住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反而从床上下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微微抬眸打量着他的眉眼,忽地松开他的手,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踮起脚尖献上一吻。
“我不会拿我的生命去赌,但也不会害怕面临死亡,人固有一死,我想通了,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我也想仅仅只为了自己而自私一次。”
话音落,她勾住翟西洲的脖颈,有意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一刚一柔的身子也契合的紧贴着。
翟西洲与她共度沉沦,一时之间竟忘了推开她。
欲望支配了两人。
翟西洲压着她倒在床上的时候,沈楠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他闷哼一声,瞬间僵住身子。
沈楠栀一愣,连忙扶着他在床上坐好,“你怎么样?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翟西洲及时摁住了她的手,“不用了,早点休息。”
说罢,他迅速抽身离开,只留下沈楠栀一个人愣在床上。
沈楠栀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后知后觉地笑了。
他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