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聿为极其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似乎不知从何反驳起。
“见色起意。”翟西洲直白评价道。
唐聿为的反驳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这叫一见钟情!”
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嘲笑谁,你当时不也是见到楠栀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翟西洲抿着嘴唇,喉结缓缓地上下滑动着。
他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翟西洲回想到当时的惊鸿一瞥,心脏狂跳不止。
他无比庆幸那天在那条街道上遇到了沈楠栀。
他坐在车后座低头看着文件,车窗关着,也许真的存在“命中注定”,他因为视觉疲劳而抬头的随意一瞥,没想到沈楠栀就这样闯入了他的视线。
她青春、活力、纯粹、干净,就像是一块未经刻意雕琢过的上等璞玉。
翟西洲不是没有见过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
但唯独沈楠栀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随着车子经过拐角,他嘱咐殷浪开慢点儿,降下车窗,似乎试图把这一刻定格的更久些。
在遇见沈楠栀之前,翟西洲从来没有明确过自己的择偶标准,遇见她之后,他明白了,压根就没有什么择偶标准,遇见那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萌生了想要走到她身边的念头。
只不过,在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因为很久没有感受过爱,所以翟西洲并不懂得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但后来他也发现,爱会让人无师自通,爱一个人从来都没有统一的方式模板。
这道无解的命题,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又甘之如饴。
***
三天后早上八点,沈楠栀乘坐翟西洲的私人飞机,和他一起去了Y国。
正值冬季,Y国的冬季和国内一样寒冷。
经过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私人飞机在翟西洲的私人庄园的停机坪上停下。
沈楠栀走在前面下了飞机,身上还披着一件带着毛领的男士大衣。
翟西洲走在她的侧后方,长臂一伸,帮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大衣。
沈楠栀回眸看他,“把衣服给我了,你不冷吗?”
男人面不改色:“不冷。”
翟西洲的确没撒谎,小时候被翟承历练习惯了,很少再有怕冷的情况了。
翟西洲长腿一迈,顺势走到了沈楠栀的身侧,调整步伐,和她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上。
从停机坪走到庄园宅邸的路程不算太短,但一路上的风景是无法言喻的。
沈楠栀来过这里几次,但每次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好奇的四处观望。
翟西洲待在她的身旁,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她,并没有打算开口打扰她。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女人那张绝美惊艳的侧脸上,随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白皙的柔荑上。
翟西洲想牵起她的手,但又克制住了。
他承诺过,不做越界的事。
“翟西洲,”沈楠栀自己都没发觉,在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攀上了翟西洲的胳膊,“那边的湖居然还没有结冰,是不是还能划船?”
翟西洲身形一僵,愣愣地垂眸看着被女人轻轻握住的那只手。
沈楠栀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就能轻易搅乱他的心。
“翟西洲,你的手好冰……”沈楠栀蓦地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毫无预兆地撞进他掀起暗色的眸底。
沈楠栀微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她倏地松开了男人的手,还未来得及收起,就被男人重新牵起。
他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间,紧紧扣住,他哑着声音说:“沈楠栀,是你先开始的。”
“我……”沈楠栀顿时语塞,无法反驳。
“可你的手太冰了……”她好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翟西洲沉默了一两秒钟,试图把手抽出来,没想到毫无预兆地被沈楠栀握得更紧了。
她握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里,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这样就不会一直那么冰了。”
翟西洲想,让他变得温暖的不是大衣口袋。
而是面前的沈楠栀。
进入室内的时候,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多多少少出了些汗,可谁都没有先放开。
“大哥,您来了。”从外厅走进来一个一袭黑衣的男人,毕恭毕敬地朝着翟西洲微微颔首。
沈楠栀率先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这时,男人又看向沈楠栀,一样尊敬地颔了颔首,“大嫂。”
沈楠栀还记得这个只和她见过为数不多几面的男人。
他叫晏九。
听殷浪说,这几年来,晏九一直待在Y国帮翟西洲打理这边的生意,不曾回过国。
翟西洲所有手下里,就属他最沉稳、性子最冷。
沈楠栀最开始待在翟西洲身边的时候,晏九对她和现在一样尊敬,但从未主动称呼过她一声“大嫂。”
沈楠栀能想到其中的缘由,在晏九眼里,她只是个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女人,的确很难让人服气。
兴许是见她在翟西洲身边待的时间足够久了,才给了她这面子。
“大哥,现在要准备午餐吗?”晏九问。
因为时差关系,Y国此时是早上十一点左右。
翟西洲从沈楠栀那里接过她脱下来的大衣外套,搭在臂弯里,给晏九递了个眼神。
晏九点了点头,看向沈楠栀,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大嫂,现在要准备午餐吗?”
“可以,麻烦你了。”沈楠栀随口应道。
晏九接到指示,转身离开了。
“黑旗,把行李箱搬上去,你大嫂的放三楼主卧,我的放三楼次卧。”翟西洲对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黑旗吩咐道。
这次殷浪并没有跟过来,翟西洲把他留下打理公司,只带了黑旗一个。
论起战斗力,黑旗绝对是这些手下里首屈一指的。
殷浪一直对他的评价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是。”黑旗拎着两个行李箱离开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翟西洲和沈楠栀两人。
翟西洲并没有挨着她坐下,反而坐在了她的对面。
“距离做好饭还有一段时间,”翟西洲的手臂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身形疏懒地往后靠着,“要不要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沈楠栀摇了摇头,“我不累。”
“今天折腾得有些乏了,先歇一歇,调整一下时差,吃完饭后我带你去外面逛逛,明天一早再陪你去看你父母。”翟西洲提议道。
沈楠栀倒是没想急于一时,便点头答应了。
午后,沈楠栀和翟西洲漫步在氛围轻松的街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丝毫不会觉得气氛尴尬,就这样一直走到了一个广场上。
广场上的行人很多,还有不少街头艺术家。
沈楠栀在一个拉着手风琴的外国男人面前停下脚步驻足,似乎对这个乐器很感兴趣。
翟西洲颀长的身形立在她的身侧,侧眸看了看她,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勾唇笑了笑,“对手风琴感兴趣?”
“这个乐器看起来蛮浪漫的,好像能直观感受到音乐的倾泻而出。”沈楠栀认真的回答道。
“待在这里别动。”翟西洲撂下这句话,跻身进了被人群围起来的圈内。
沈楠栀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眼睁睁的看着翟西洲和那个外国男人简单沟通了几句,从他那里接过来手风琴,戴在了身上。
调好音后,翟西洲隔着人群和沈楠栀对视着,用意大利语说:
“Alla mia amata。”
周围的人察觉到翟西洲的目光所至,纷纷侧目看向沈楠栀,不约而同的笑着。
紧接着,随着翟西洲两只手的动作,优美的音乐声倾泻而出,围观的人注视着他,可他的眼里只有沈楠栀一个人,再也盛不下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