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低着头,互相看了看,才有人犹豫着道:“是小姐。”
丁尚书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阿蔓,此时下人说小姐,那就是蔡桂兰。
丁尚书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我自问家中待她不薄,她又为何要这样做?”
这点江槿桐能代她解答,“她怕事情败露,就想着先下手为强。若是我没猜错,她应该已经为自己的婚事筹谋过了吧?”
丁家人脸色沉了下来。
一个月前,蔡桂兰跟府上表公子花园夜会被发现,两人的婚事定下。
而在此之前,表公子从未表现过对蔡桂兰的心思,甚至被发现的时候,他还一口一个冤枉。
丁尚书护女心切,也不管他怎么说,就做主将婚事定下。
现在看来,此事或许另有蹊跷。
丁尚书吩咐下人,“去将表公子请来。”
表公子是丁夫人那边的亲戚,并非亲侄子,但聪明好学,人长得也好看,此番进京就为参加科举。
他学问不错,丁尚书曾让他做过前几年科举的文章,发现他若是去科考,必然是前几名。
丁尚书高兴,将这话跟家里的人都说了,蔡桂兰自然也知晓。
如今回忆起来,正是得知这件事后,蔡桂兰才开始对表公子表现的热切,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两人花园夜会的事。
不多时,一个眉目清秀的青衣少年走过来。
他先跟丁家的长辈们行了礼,才询问找他来何事。
丁尚书细细询问了那晚的事。
表公子其实很早就想解释,但奈何丁家人都不肯听他的,他就只能认下跟表妹的亲事,此刻看丁尚书问得认真,他便也原原本本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大致就是表公子那晚睡不着,就出门散步,走到花园的时候,蔡桂兰忽然朝他扑过去,紧紧地将他抱住。
表公子避闪不得,便不小心摔在地上,后背染了些杂草和泥土。
蔡桂兰仍是不管不顾地抱着他,他想将她推开,两人身上的衣物就这样乱了。
等丁家人赶到的时候,看到两人躺在地上,衣衫凌乱,便以为两人是在私会。
表公子如何解释,都没人愿意相信。
丁尚书重重地叹息一声,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孩子,是我对不住你,这桩婚事作罢,你安心读书。放心,你若能高中,我定会在仕途上帮你一把。”
表公子尚在迷茫当中,眼神一动,发现飘在一旁的阿蔓,他不由愣了下。
阿蔓朝他屈了屈膝,“表哥好。”
意识到自己看到鬼的表公子:“……”
丁老太太脸上带着愤恨,怒道:“这丫头是把咱们整个丁家当成傻子!不仅将阿蔓害死,还算计成儿,甚至连全家人都想害。若是让她相安无事,未免显得我丁家好欺负!”
丁尚书此刻也下定决心,道:“我朝人拐子最少也要打上一百杖,凭她的身子骨,应该也承受不住就咽气了。再加上算计成儿,意欲害我全家,她定然是活不成了。”
处理完木雕的事,丁家又给了江槿桐二百两银票作为感谢。
至于阿蔓的魂魄,江槿桐没着急送走,而是先让她留在尚书府一段时日。
毕竟阿蔓跟家人失散多年,如今若是走了,那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蔡桂兰被打了一百杖后,竟出人意料地还没断气。
她本以为自己还能活着出去,可当听到她还要再被流放的时候,蔡桂兰眼皮子一翻就昏了过去。
最终,蔡桂兰没死在流放路上,而是当晚就死在牢里,根本没来得及去流放。
但她就算是死,阿蔓的生命也不可能再恢复,更不可能重活一次。
尚书府的事告一段落后,江槿桐看着到手的四百两银票,颇为满意。
买宅子和家具的钱都赚回来了,还有剩余。
但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因此,第二天,江槿桐又带着她的“小道童”出门了。
扮成小道童的寇樽煜拉了拉她的衣角,“师父,让我试试吧。”
江槿桐很大方地摆手,“好啊。”
身为一个合格的师父,最重要的就是要给徒弟发光发热的机会。
寇樽煜拿着罗盘,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宅,“这家里有鬼!”
江槿桐温柔地笑看着他,“是什么鬼呢?”
寇樽煜卡壳了,他虽然在学玄术上天赋异禀,但也没学多久,并不能判断鬼魂的具体情况。
江槿桐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啦,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
太聪明的话,容易让你师父我怀疑人生。
江槿桐当然也看出来了,这个挂着高宅匾额的宅子里飘荡着一个女鬼。
不是家中小姐,而是个妾室。
死亡原因是被当家主母灌了滑胎药,而后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当家主母怕被家中男主人得知后怪她,就编排了妾室是跟人私通被发现,她才派人将妾室打了一顿。
没想到妾室没扛过去,才死在棍下。
事发的时候男主人不在家,回来的时候看妾室躺在血污中,也没有怀疑。
妾室本来对自己的死虽然有些不甘,但却不多。
在即将被拉去投胎的时候,听到被当家主母这样编排,妾室的怨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不愿意去投胎,坚持要留在府上,并且跟前来带她走的实习鬼差发生冲突。
鬼差想要将她带走,妾室却躲进了家里病弱公子的身体了。
恐伤了生魂,实习鬼差没动手,就下去请外援了。
妾室附身的病弱公子,是高家唯一的儿子,也是当家主母所生。
他从小体弱,如今六岁,不仅说话说不清楚,还整日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看着就像是随时就要咽气了似的。
看明白这些,江槿桐就带着寇樽煜去敲门。
门人看到门前站着道士和道童,态度还算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