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聂娇娇脸上的笑意凝住，白心悦又好似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太伤人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缓和下语气。
“聂律师，其实我对你没有意见的，相反，我对你还是有点愧疚的，你所承受的那些伤害，都是因为我，阿湛已经和我交代清楚了，他说，三年前之所以会和你上一床，是因为他得知我嫁人的消息，他伤心欲绝，才会失控的，但睡醒之后，他是非常后悔的，他觉得这样很对不起我，怕我与他再无可能，因此他才决然地与你退婚。”
白心悦前面说的那些话，在聂娇娇的承受范围内，然而这一段话，着实狠狠戳在她的心窝上了。
她最难以释怀的就是三年前，一夕欢好后被无缘无故，莫名其妙抛弃。
她一开始一直以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日日夜夜都在想，后来得知是玄湛不爱她罢了，没想到……真相远远比她以为的，要更残酷。
玄湛和她上一床，不是情到浓时，情不自禁也就算了，居然是……因为他承受不住白心悦结婚的消息，喝多了，发泄在她身上。
睡完了又翻脸不认人……
所以，她才会失去她的宝宝，差点死掉，身体还落下病根，几乎无怀孕可能，独自在国外艰难求生。
聂娇娇的身体几乎止不住地发抖，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寒意。
“他这个人啊，只在乎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做了这些伤害你的事情，我知道后心里一直不安，现在终于有机会，和你说一声抱歉。”
白心悦说罢，甚至还站起了身，十分真诚，恳切地与她弯了弯腰，一字一字清晰地说，“聂娇娇，我和阿湛的事情对你造成的诸多伤害，对不起。”
然后她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签好的支票，推到了她的面前，“我知道你母亲生着病，需要钱治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这么多年对你的补偿，你收下吧。”
聂娇娇扫了一眼那张支票，上面填着一千万。
她扯了扯唇角，笑了。
杀人诛心都不过如此了。
跑来她面前，看似为她着想，实际上将她的伤疤毫不客气地揭开，撕碎，还要往上面撒盐。
她和玄湛之间，无论他们怎么折腾，怎么虐恋情深都好，凭什么拿她当牺牲品？
此时此刻，她不仅仅是恶心至极，还是愤怒至极。
聂娇娇不说话，白心悦也不着急，她定定看了她数秒，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聂律师，我知道，你已经和阿湛结婚了，我本不应该再掺和你们的婚姻，可是……阿湛他忘不了我啊，他来赴我们的八年之约时，就告诉我，他忘不掉我们的过去，他现在还是只为我心动，他想要和我重新开始，我……”
轻咬了咬下唇，她的脸颊浮现两抹红晕，“我心里也是爱着他的，否则我不会要离婚回来找他，而且我们之间……有一个永远的羁绊，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没有关系的，聂律师，姻缘天注定，不是你的，真的强求不得，你以后定会遇到属于你的爱情，所以……放手吧。”
“我今天之所以来和你说这些话，并非是想让你难堪，我和你说实话吧，其实阿湛是想直接和你提出离婚的，是我阻止了他，你知道的，玄老太太一心偏爱你，若阿湛提出离婚的话，她是不可能会同意的，到时候又要闹起来，我不想阿湛为难，所以我和阿湛商量了，最好是你主动提出来。”
“而且，你主动离婚的话，外人只会认为是你不要阿湛，而不是阿湛再次抛弃了你，你的名声不会再受损，你也不会和以前那样被嘲笑到无地自容，你也能继续过好你的日子。”
明明是试图插足别人婚姻，厚颜无耻的小三，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聂娇娇才像是这个故事里的第三者，他们还这样为她的以后考虑，她若是不感恩戴德，就是她不知好歹了。
她也是很懂得她的痛处在哪儿，一字字，一句句，反反复复地踩。
她终于知道，昨天玄湛为什么没有立即提离婚，而是仍旧装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原来是因为白心悦的“大发慈悲”啊。
亏她昨天，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动摇。
白心悦见话说得差不多了，聂娇娇也已经摇摇欲坠了，她微笑着，再次喝了口咖啡，等着她消化完，给出答复。
半晌，聂娇娇垂下眼帘，然后笑了一声。
她抬起手，将那张支票拿了起来，晃了晃。
“白小姐，一千万，是不是太少了点？玄湛给我的聘礼，都有十个亿呢。”
闻言，白心悦眼中止不住地浮现鄙夷，果然是贪心不足的女人，不过她若是识时务，多给点也不是不行，就当……打发要饭的了。
她当即拿出支票簿，说，“你想要多少，说个数吧，我会成全你的。”
成全？
聂娇娇抬了抬下巴，冷冷斜睨她，“我现在是玄湛名正言顺的妻子，玄家的女主人，玄湛的一半身家都是我的，你拿什么成全我？白心悦，说话要先经过大脑，否则显得你弱智得可笑。”
“一千万？”她嗤笑了声，然后干脆利索地死掉了支票，丢回她的脸上。
白心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白心悦，要学人谈判，起码先拿出足够的筹码，这一千万，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买点脑白金补补脑吧。”
聂娇娇明明坐着，白心悦站着，可她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睥睨着她，让她极度气愤和不爽。
她的手死死地攥紧，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小瞧了聂娇娇的不要脸和难缠，话都给她说的那么明白了，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反唇相讥。
她眸光几变，最终强行维持着高高在上的架势，丢下一句，“聂娇娇，既然你敬酒不喝喝罚酒，那之后阿湛对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可怜你了，我等着你再次被抛弃，再次成为所有人笑柄的那一天！”
白心悦戴上墨镜，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去。
…
天色渐黑，下班时间过去许久了。
办公室里面的人早已经走光了，灯光也熄灭了，聂娇娇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盯着起草的离婚协议书发怔。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她要为自己准备离婚协议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