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湛的睡意瞬间消失殆尽。
这女人半夜不睡觉，去哪儿了？不会是依旧意难平，半夜出去找茬吧？
他掀杯起身，披上外套，大步走出房间。
客厅没开灯，黑暗一片，他往前走，正要去开灯，脚下忽地踹到了什么，有东西倒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蹙眉，三两步走至开关前，啪地一声亮起了灯。
聂娇娇抱着酒瓶子，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周围已经倒了好几个空的酒瓶子，她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继续仰头对着嘴喝。
周围弥漫着一片酒气。
见状，玄湛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内心的火气蹭蹭蹭地上涨。
这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聂娇娇。”他咬着后糟牙，“你不好好睡觉，喝什么酒？还喝这么多？”
他跨步上前，蹲下身，黑眸冷冷地瞪着她。
聂娇娇显然喝多了，双颊泛红，眼神迷茫，歪着脑袋看他半天，然后问：“你谁啊？”
然后抬起手，毫不客气推了他一把，“少管我，臭男人！”
“…………”
玄湛扫了一眼那些酒瓶子，全都是他收藏的好酒，还有两瓶是绝版的了，却被她牛嚼牡丹般地拿来买醉，他的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
深吸口气，他才忍下了要揍她的冲动，他一把抽走她手中的酒瓶子，冷声道：“别喝了，回去睡觉。”
聂娇娇怀里一空，极度不满，挣扎地要去抢，可她睡得浑身无力，根本敌不过玄湛，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双手，“我说，别闹了，你知道几点了吗？”
男人其实没用什么力气，可她就是挣不开，聂娇娇气得低头就咬。
她一口咬在他的虎口处，牙口的力气倒是不小，当即就给咬出血痕，玄湛闷哼一声，松了松手。
他气得脸色都不好了，怒斥出声，“聂娇娇！”
似是察觉到他的怒火，聂娇娇无意识地缩了缩后脖颈，后知后觉地害怕了，紧接着她的嘴巴一撇，眼眶里泪水蓄满，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下来。
“呜呜呜，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你干嘛凶我啊，你这人怎么怎么坏啊……我要告诉我妈，我不和你玩了……”
玄湛目瞪口呆地看着，而后被气笑了。
她咬人，她还恶人先告状。
他恨不得将她脑袋摁冷水里清醒清醒，可瞪着她十几秒，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终究还是败下阵，他闭了闭眼，深呼吸，软下声音，“是，我错了，行了么？别哭了，哭得我……”
心都跟着难受。
他的指腹抚上她的眼角，轻轻擦拭掉她的眼泪，嗓音更低了，“聂娇娇，乖一点，别哭了，嗯？”
许是他的眼泪有些温柔，又许是他的动作十分怜悯，聂娇娇怔怔看着，眼泪不知不觉止住了。
可是她还是挺难过的，眼中还是含着泪光，委屈巴巴地问：“你说，是不是男人有钱了就变坏？为什么陆纪这种二十四孝，一直围着安安转的男人，也会变坏？”
时至今日，她仍旧相信爱情，就是因为她看到了盛时安和陆纪的爱情。
可今晚上看到的一切，将她的信仰全部给击碎。
除了替安安难过之外，也替她自己……
玄湛不理解她怎么能共情那么深，他这个人性子寡淡，注定了他只在乎他在乎的，其他事情，基本上无法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不过聂娇娇这么难受，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坐到了聂娇娇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视线看了看露台外的夜空，缓慢地落回她漂亮的脸蛋上，他淡淡启唇，“不是所有男人都朝三暮四的。”
这个话并不能说服聂娇娇，她豁地扭过头，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玄湛，大声地反问：“谁没有？你举个例？”
连陆纪都塌房了，她已经无法相信爱情了。
似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玄湛怔了怔。
良久，他黑眸回视她，吐出一个字，“我。”
“你？”
聂娇娇觉得好笑，她的脸庞更逼近了一点，“你是谁？”
玄湛没有动，两个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呼吸仿佛都交缠在了一起。
他再次启唇，“我是玄湛，我不会。”
玄湛……
这个名字让聂娇娇的心口处一跳，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用视线仔细描绘眼前男人的眉眼轮廓。
是啊，是玄湛呢。
喝了酒，胆子很大，话语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玄湛，那你是为谁守身如玉呢？”
这话问得，玄湛觉得好笑。
他扯了一下唇角，反问，“还能是谁？”
聂娇娇继续大着胆子问，“我吗？”
玄湛明明没有喝酒，也没有醉，可此刻，他好似也被她的酒气沾染上，脑袋也跟着昏，他点头，回答得很肯定，“是。”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这三年，唯一能够让他魂牵梦绕，爱恨交织的女人。
聂娇娇却懵了，怔怔地说：“为什么？”
玄湛气恼，“你说呢？”
他的话，还要说得多明白？
聂娇娇喝多了，反应实在迟钝，她脑子是一片浆糊，想不明白，于是她很理所当然地回，“我怎么知道。”
“……”
玄湛也懒得和她打哑谜了，他一把将聂娇娇的身体掰向他，幽幽的黑眸里难得不再掩饰，露出了真实地情感，眸底倒影着她小小的身影。
他缓慢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很清晰地说，“聂娇娇，你不知道我对你……”
话语还未说出，他的脸颊蓦地被女人的小手捧住。
聂娇娇的脸庞凑得极近，她的双手捧住他的脸庞，用力地捧着，张口打断他，“玄湛，你能不能别晃啊，晃得我头好晕啊……”
“又爱又恨”四个字，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玄湛闭了闭眼。
算了，和一个酒鬼表白有什么用，也许她根本听不懂，亦或者明天一觉醒来，就全忘了。
“以后再说吧，走，我们先回去睡觉。”
玄湛欲抬手抱起聂娇娇。
女人蓦地扑到了他的怀里，红唇凑到了他的耳边，非常小声地说：“玄湛，等等，我想起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
秘密？
玄湛挑了下眉。
平日里聂娇娇不会和他说什么心事，她所有的话都藏得很深，这个秘密，他倒是很好奇了。
他也压低声音，唯恐惊到她，小小声地回：“嗯，你说，我听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