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湛眸光幽幽，望向远处，他启唇，“说。”
听完贺助理的话，他扯了扯唇角，却无法牵起弧度，眸底最后的一抹光芒也随之陨灭。
结束了通话，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往回走。
他回到病房时，聂娇娇与杰森相谈甚欢，也不知道杰森说了什么，逗得她眉眼弯弯，那苍白的脸庞都沾上两抹红晕。
他止住脚步，视线落到女人的脸庞上。
她的眼睛很漂亮，又圆又大，眼仁黑亮，如同那晶莹剔透的黑葡萄，看着极其地单纯无害。
她的长相好看，却不是带有攻击性的那种艳丽，而是甜甜的，很可人，很有亲和力的。
也是最容易……骗人的。
杰森注意到他，连忙起了身，“玄总，您回来了。”
聂娇娇也随之看过去，恰好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她微地一怔，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杰森刚才那番话，长长卷卷的眼睫毛止不住地颤动。
玄湛淡淡颔首，迈步走近。
作为十分有眼力见的助理，杰森自动自觉地开口，“玄总，没其他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您和聂秘书休息了，我先走了。”
聂娇娇一时间还消化不了杰森的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玄湛，试图挽留他，“这么快就走吗？不多坐一会？”
“不了不了，我等会儿还有工作。”杰森连连摆手，暗暗地冲着聂娇娇挤眉弄眼，示意她勇敢！
刚才与聂秘书交流中，他发现聂秘书似乎并不清楚玄总对她的真正心意，想必两个人之间是有着什么信息差的，既然如此，就更需要好好沟通一番。
不然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透着皮肉看到你内心在想些什么呢。
他们西方人就不是这样，都是有话直说，大胆追爱，只要看对眼，就不会错过。
玄湛淡淡道：“去忙吧。”
“玄总，聂秘书，拜拜咯。”
杰森一边朝着门口走，一边还扭头，在玄湛看不见时，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聂娇娇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就这样飞快消失。
“你该吃药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拉回了她的意识。
聂娇娇的视线顺势看向玄湛，他已经将要吃的药量放在手心里，再倒了杯温开水，一并递到她的嘴边。
“谢谢。”
聂娇娇将药丸一次性倒嘴里，喝水吞下。
玄湛又非常顺手地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稳稳地放回床头柜上，伺候得极是周到，堪比VIP服务。
与上次住院陪护时，那是大相径庭。
之前她只以为是救命恩人的原因，没敢多想，但杰森的话就像是打开了她的新世界般，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不由地发散思维。
她是不是该听杰森的意见，和和玄湛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呢？
聂娇娇抬眸，再次看向玄湛，本来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却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和去换药前不一样，略有些沉。
好像……回来之后，他浑身的气场也有些压抑。
她蹙了下眉，猜测：“玄湛，你是伤口疼吗？”
人不舒服的时候，精气神就是会很差。
也对，按照杰森的说法，玄湛从她倒下之后，就一直在照顾她，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养伤，难受也很正常。
思及此，她的语气紧张了起来，“你不舒服的话，不要强撑着照顾我，你快回去休息吧，如果因为照顾我而连累你的伤一直不好，那我也不会安心的。”
说着，她都挣扎着要起身，想把玄湛推出病房了。
玄湛抬手，大掌按了下她的脑袋，嗓音低沉，“别乱动。”
“你想我不乱动也行，你回去休息，我也就乖乖休息。”聂娇娇当即讨价还价。
男人垂眸，定定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倔强，轻轻咬着下唇，颇有一副他不答应，她就争取到底的架势。
一如她的作风，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即便……不择手段。
玄湛开口，却是话锋一转，“聂娇娇，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
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聂娇娇愣住，不过很快她就回了神，若是听到杰森那些话之前，她定会为了不让玄湛看出自己心思而胡诌一些理由。
但现在，她想回答心里话了。
因为她也想借此看看玄湛的心思，到底是不是如杰森说的那样。
她大着胆子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不希望看到你受伤吧。”
喜欢的人在自己眼前遇到危险，她就是出自本能地去救人。
不希望看到他受伤……
玄湛掀了掀眼皮，又道：“你不是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砸在了聂娇娇的心口处。
之前为了伪装自己的感情，她确实表现出讨厌，不在意等等的这些情绪，确实与她此时的回答矛盾。
聂娇娇用力地咬了咬下唇，眼神挣扎几许，她还是继续顺从本心，说出真话，“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他。
这四个字，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回答，这一刻听着，却只觉得讽刺。
玄湛的黑眸扫视着聂娇娇的脸庞，她的眼神那样真挚，还真的是看不出任何一点破绽。
一如三年前那样。
“玄湛，其实我有话想和你……”聂娇娇没察觉到他的情绪，鼓起勇气接着说。
男人却沉声开口，打断她，“我有些累了。”
闻言，聂娇娇看到玄湛的脸色确实变得更差了，她忙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转而道：“那我们以后再说吧，你快回去你的房间休息吧。”
这回玄湛没再坚持。
他轻轻地“嗯”了声，道：“护工很快就到，有急事给我打电话。”
聂娇娇点头，“好。”
玄湛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再倒了杯温开水备着，这才转身离去。
明明一切都还是如常，可聂娇娇莫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但她又琢磨不出，只能安慰自己太敏感了吧。
…
半个月后，聂娇娇恢复良好，在医生的检查下，允许她回国去养伤。
玄湛包了专机回国。
一下飞机，盛时安直接在停机坪处等着了，见到聂娇娇，飞扑上前，一把抱住她。
明明紧张得要死，嘴里却不饶人，“坏娇娇，我这半个月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怕你折在国外了，你说说你，没事干嘛要替人挡刀啊！”
聂娇娇唇角扬起笑容，“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福大命大着呢。”
盛时安将她上下左右检查了个遍，才稍微地消了消气，下一秒，她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玄湛。
不由地替她家娇娇要承诺，“玄总，我家娇娇为了你差点死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待她！别再跟三年前那样辜负她了，否则会遭天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