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湛黑眸幽幽，嗓音低而沉，听不出任何情绪，“去哪？”
聂娇娇像是听到了笑话般，她的唇角扯了扯，却无法挤出一抹笑，她只能尽量以最平静的口吻说，“玄总要清场招待VIP客户，我这种闲杂人等当然要识趣离开了，不然……”
“还要等着被丢出去吗？”
最后几个字，她多少还是带出了些许颤音。
曾经玄湛有多将她捧在手心里，这一刻她就有多心酸难受，根本控制不住。
玄湛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眸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薄怒。
他不喜她对他这样阴阳怪气的。
但目光触及她微微泛起红意的眼角，终究还是压下情绪。
他抓着聂娇娇手肘的手并未松开，反而越发握紧，聂娇娇不解，蹙眉看向他。
他不放人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还想让她留下来给他的VIP客户道歉吧？
思及此，她的身体都不由地晃了下。
下一秒，玄湛的手微一用力，将聂娇娇整个人拉了回来，与他并肩站着，面朝向店内众人。
聂娇娇的手猛地攥紧，指尖深深陷入了手心中，微微发疼。
他若是真的要让她道歉，她必抽他一巴掌。
只见男人薄唇轻启，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这位聂娇娇小姐，就是我今天特意过来服务的VIP客户。”
简单的一句话，却掷地有声。
售货员瞪大双眸，耳朵嗡嗡作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VIP客户不是何欣小姐吗？怎么会是这个穷鬼？
何欣本来正在描绘着口红，闻言，手猛地一抖，口红斜斜地往上画了出去，横了半张右脸，看上去极其滑稽。
聂娇娇则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玄湛他……他在说什么啊？
玄湛环视众人，目光定在了何欣的脸上，他冷冷勾唇，“愣着做什么？还不清场！”
语气虽然淡漠，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怒意。
售货员浑身一个激灵，哪儿还顾不得什么，一下子就转身朝着何欣，十分强硬地开口，“何小姐，请您立即离开！”
何欣震惊又委屈，她没想到局势一下子就变了，更加没想到，玄湛竟会替聂娇娇出头！
就因为她是聂嘉嘉的姐姐，所以爱屋及乌吗？
她若今天被赶出去，以后在圈内岂不是又多了一个笑话？不，绝对不行！
而且，以她的家世和美貌，她就不相信玄湛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何欣终究不服气，她还是努力地扬起笑脸，眨巴着眼睛冲着玄湛发电，而后娇声娇气地道：“玄总，是我啊，我们之间在宴会上见过的，您不记得了吗？”
男人的视线懒懒地落到了她的脸庞上。
他打量了片刻，唇角勾了起来，连同开口的声音都转柔了，“哦，是你啊！”
他果然记得！
何欣的心脏砰砰直跳，情不自禁地上前，站定在玄湛的面前，她先是轻蔑地扫了聂娇娇一眼，再含情脉脉地看向玄湛。
她仰着头，如同小迷妹般地道：“玄总，您还记得我，我真的太开心了。”
聂娇娇，聂嘉嘉之流，长得再漂亮又如何，男人看得可不仅仅是色相，更多的还是要看家世与地位。
她何家虽说比不上玄家，但在帝都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聂家鼎盛时期都比不上，何况现在？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玄湛唇角仍旧勾着，他对上何欣的眼睛，缓慢开了口，“你是陈小姐吧？”
何欣眼神一滞，不是说记得吗？
“哦，不对，是张小姐？”玄湛颇有些困惑，“还是刘小姐？”
何欣勉强保持着一丝笑意，小声提醒，“玄总，我姓何。”
“何？”
玄湛重复着这个字，眼神渐渐清明，他再次对上何欣那满怀期盼的眼神，唇角邪气一勾，说出的话却是：“我不认识什么何小姐。”
“…………”
何欣脸上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了，甚至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玄湛是故意在耍着她。
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记得起她。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意识到了，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惹得众人都跟着笑。
何欣的脸色一瞬间如被打翻了的画板，五彩纷呈。
这辈子第一次这么丢脸！还是她爱慕的男人给予她的！
玄湛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懒得再与她废话一句，他朝着外面抬了抬下巴。
门外，贺助理以及一众商场高层都候在那儿。
保安部的老大见状，急忙出列，三两步上前，与赶来的保安直接将何欣架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拖离。
玄湛的视线则又落到了那售货员身上。
售货员已经吓傻了，双腿都不由打着颤。
谁能想到，这个死穷鬼会有这么大的靠山……
她想要开口替自己辩解两句，但动了动唇瓣，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门店经理抹着满头的汗跑了过来，拉着售货员道：“还不快给聂小姐道歉！”
真的要被她害死了，无端端惹了一尊大佛。
要是因此被撤店，她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的损失。
售后员哭丧着脸，哑着嗓音连连道：“聂小姐，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对不起，对不起。”
门店经理也赔着笑，“聂小姐，真的对不起了，是我没教育好，门店会辞退她的，您大人大量，别生气了。”
聂娇娇被玄湛所做的一切震撼住了，脑袋一直都是空白的，这会儿才被拉回了些许意识。
她瞥了眼经理。
虽恼火售货员的做派，但门店经理是无辜的，诚恳地道了歉，也说出处罚，她本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她轻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门店经理不由松了口气。
看看人家这气度，那何欣是一百个比不上，难怪会成为玄总的VIP客户。
门店经理先是朝着售货员道：“你下去打辞职信吧。”
售货员再是不甘心，也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离开了。
门店经理为了挽回店铺的形象和专业，当即振奋了下精神，极其恭敬地开了口，“玄总，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为聂小姐服务吧，我会努力让聂小姐宾至如归的！”
玄湛黑眸斜睨了聂娇娇一眼，而后启唇，“不用。”
门店经理心口一颤。
难道……玄总还没有消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