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跟许安瑗那些接触过的日子,姚毓晗发现她同自己一样,很喜欢富贵奢华但也有格调的衣裳款式,最开始没什么,她也并不在意,但后来,她越来越无法忍受这个跟自己一样却还处处压自己一头的人。
许安瑗眼光好,她姚毓晗也不差,况且斗了这么几年,有些衣裳颜色,她穿起来要比许安瑗贵气好看得多。
这一次,她非要赢许安瑗一回。
许苑堇单纯,没觉得穿相似的衣裳有什么不可以的,笑着说:“当然可以呀,我怎么会怪你。”
姚毓晗只当许苑堇说的是场面话,假意回了几句好话。
许苑堇眼睛不离姚毓晗,越看越喜欢这人。她很清楚,她穷尽一生也比不上姚毓晗,单是姚毓晗的谈吐和风度,就是她远不能及的。
但是许苑堇还是喜欢,还是崇拜和羡慕。清醒的人从不会讨厌太阳,只会欣喜太阳愿意让自己看到它的光芒,享受它的照耀。
姚毓晗眼尖,看到了湖后隐约移动的人影。
今天来这里的最大一出戏,该上演了。
“姐姐,这里又起风了,我先扶你回去吧,咱们回屋里说话。”
许苑堇没有排斥姚毓晗圈住自己的胳膊,顺从起身。在这亭子里坐了这么久,确实也有些冷了。
湖后,付笙带着于一朝湖心亭过来。另一侧,绿荛也带着两个丫鬟来找许苑堇。
观众已经到齐了,戏要开演了。
姚毓晗远远望了一眼付笙,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本不可能看清付笙的神情,可就是非常肯定,他一定是皱着眉极为厌恶地看着跟许苑堇亲近的自己。
“快中午了,你在这里吃饭还是——”
“姐姐!”姚毓晗打断了许苑堇的话。
许苑堇疑惑停步看向她,柔声询问:“怎么了?”
“这样姐妹情深的戏你怎么演得这么上劲儿呢?”姚毓晗不再圈着许苑堇的胳膊,而是将手下移,搭在许苑堇的手上。
“什么?”许苑堇不明所以,不知道姚毓晗的意思。
姚毓晗抬起那只握住许苑堇的手,放在两人中间,贴在许苑堇耳边说:“你陷害了我那么多次,我找补回一次,合情合理吧。”
许苑堇来不及出声,就被一股力推得后退了一小步。手中原有的细腻感一瞬间抽离,她不敢置信地眼睁睁看着姚毓晗背身跌进湖里,挤开一层碎冰,荡起圈圈层层的波纹。
“安瑗!”
“王妃!”
意识回神的一下,两道声音在远处炸起,许苑堇却根本没心思去理会,只是猛地跪在小道边上,伸出手想探身抓住在水里挣扎的姚毓晗。
“快抓住我,能够到吗!”
姚毓晗不理许苑堇。她算计好了,刚刚那一下,无论从哪个方向看,看到的都是许安瑗把自己推下了湖。
无论是意外还是故意,许安瑗亲手把她推进湖里是事实,她要让许安瑗坐实这个罪名。
“别这么用力挣扎,你冷静一点,保存力气,我去找人,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如此着急的情况下,许苑堇脑子一片空白,着着急急嘱咐完姚毓晗,起身要往出跑的时候,付笙带着人终于过来了。
他还没有说话,就撞进许苑堇着急惶恐以至于快流出眼泪的双眸当中。
许苑堇紧紧抓住付笙的袖子,言辞恳切地求他:“求你,快去救救她!”
付笙不为所动,几秒后,轻启唇瓣,“于一。”
“是。”
许苑堇见于一去救人了,就利落撒开拽着付笙的手,又跑到小道边上。
付笙不出声,站在原地,从头到尾,目光都一直紧紧追着许苑堇,未曾分给姚毓晗半分。
绕了好大一圈,绿荛终于跑到了这里,气喘吁吁地要给付笙行礼。
“先去看看王妃。”
绿荛认命,又快步走到许苑堇跟前,胆子大了起来,半是埋怨半是担心道:“您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奴婢了……”
许苑堇听着耳朵跟前绿荛絮絮叨叨的声音,但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见于一救起了姚毓晗,她拿过绿荛怀里抱的大氅和暖炉就往过跑。
深冬的湖水,冷得刺骨。姚毓晗被那侍卫拎上来扔到一边,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她努力在寒风里保持清醒,抬眼看向付笙那边,却只看到了朝她跑过来的许苑堇。
下一秒,一件温暖厚实的大氅罩在了身上,紧接着,已经冻得紫红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包着棉布的暖炉。
即便这人就在她眼前,姚毓晗也还是不想相信,第一个冲上来关心自己的人,是她最讨厌的许安瑗。
许苑堇没注意姚毓晗不可置信又迷茫的复杂神色,扯着嗓子喊人:“绿荛,你们快过来帮我扶一下姚小姐。”
一番混乱之后,姚毓晗被许苑堇安置在了自己院子的偏房里。
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烧着炉子,姚毓晗游走在血液经脉中的冷意被驱赶走了不少,体温渐渐恢复过来。
付笙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既不帮忙,也不阻拦。
“本王从未见过王妃这样。”
于一听到这话,摸不清自家这位面无表情的王爷是什么心情,稳妥起见,保持了沉默。
把姚毓晗的手塞进被子里盖好,又站起身跟她说:“我去看看姜汤煮好了没,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不等姚毓晗反应,她就拉开门出去了。
一室沉寂,温暖的房间里,围绕在付笙和姚毓晗间的空气却好似冷却凝固。
“你今天原本是打算把安瑗推进湖里吗?”付笙声音冰冷。
许是现在浑身都是暖融融的一片,姚毓晗听着付笙这话,竟觉得比刚刚自己跳进湖里时还冷。“如果我说不是呢?”
“本王记得从前警告过你,别对安瑗用你那些下作的手段!”
姚毓晗勾起唇,虽面无粉黛,略有些苍白虚弱,但气势与付笙相比,也并不逊色,反问他:“我下作,你那位王妃就真的干净了吗?”
“你既然知道安瑗是我的王妃,就也该明白,无论她如何,在我这里都远比你干净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