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策笑而不答。
钟窕从震惊渐渐到难以置信:“......不会吧?”
传闻那留歌城的城主,非常神秘,几乎没人见过他的容貌。
别说容貌了,就连性别都不明。
没人知道留歌城主是男是女,年岁几何,又是什么来历。
但是留歌城却在他的统领下,根本没有国家和匪寇敢侵犯。
而且留歌城地处要塞,多条南北通商的丝路都涉及打这经过,还是个多产黄金的地方。
日照戈壁时,连山都闪着金光。
天知道这城主手里握着多少金银财宝。
“嘴巴合上,也没有这么玄乎。”
钟窕掐了自己一把,怔忪地说:“这还不玄乎?你知道外传留歌城主多有钱么?”
手背眼见起了一层红,她还不知道痛。
公子策撑着下巴看她:“多有钱?”
“拿大兆做比方,”钟窕还拿手比划起来:“那银钱换成铜板,能铺满整个大兆。”
难以置信这钱还曾经拴在她的脖子上,那玉是公子策的钱库钥匙,也就是说,她将整个五洲最有钱的留歌城挂在了脖子上!
“可是为什么?留歌城不是现在才有,你当城主前,这座城已经存在几百年......”
公子策是西梁人,留歌属于十六国都管不着的地带。
他一个不受宠的三殿下,谁把这么重要的位子给他?
公子策自然懂她的疑问,但眼下不是闲聊这些的时候。
这会儿时间,外头已经响起了阵阵骚动。
有男人的大骂,女人的惊恐叫声。
钟窕反应更快,已经踱步到窗边查探。
夜色中那个作为狂欢的主屋火光明亮,方才那个伪装成钟窕的女子明显就是被带去了那里。
但是隔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些人影绰绰,不知道那慌乱是发生了什么。
“她会有事么?”钟窕回头问公子策,发现对方一派淡然不疾不徐。
“不会。”公子策答:“我的人,没那么差。”
不知怎么,钟窕听他说这一句,下意识觉得心底有一丝不舒服。
只是这感觉太奇怪,还未细究就散去了。
屋外有人走过来,是公子策带来的手下:“主子,云琅得手了。”
云琅,是方才那个女人的名字么?
钟窕从未听过这个人,但是显然,她不是个无关紧要的手下。
“但是我们的人没找到钟三公子,”手下又报:“而且云琅那边也闹起来了。”
钟窕不知道云琅得手是如何得手的,那胡家三兄弟就算中了毒,身边还有那么多小山贼在。
云琅没那么容易走的掉。
果然,外头响起了刀剑拼杀的声音。
此时夜色深重,钟寓又没有找到,走和留都是问题。
公子策握着茶杯,将它放在手上转了一圈,沉思半晌,果断起身道:“走。”
钟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号令全军的钟大帅居然莫名就跟着他的指令走,两人手上各握了一把长剑。
从院中出去,发现场面已经很是混乱。
云琅手上提着一颗圆滚滚的头颅,黑色纱衣裹着曼妙身材,但神情确实个冷血的女杀手。
钟窕发现她与自己身高相仿,杀人时手起刀落毫不犹豫,也颇有几分将帅之姿。
想起方才她声音柔媚......如今根本不敢想是同一个人。
扬手劈开一个人,云琅眼一晃看见了钟窕和公子策,但一瞬间也就错开了。
早就有人发现了他们,那些山贼恐怕也想不到宅子里进来这么多外人,瞬间都疯了。
钟窕身上携带的毒到底是有用的。
方才云琅被送过去时,胡一已经喝了酒,看见她时根本也分不出她与钟窕的差别。
山贼们哄抬着将云琅推到胡一身边,他连人都看不清了,只知道往云琅身上摸。
云琅早就有备而来,袖中短刀一出,锋利的刀尖舔血,瞬间就将他的头颅一砍而下!
“啊!!!!”
那些山贼们被喷涌而出的血和无头尸吓住了。
云琅哪还有方才娇媚的样子,她神色冷艳,一手拎刀,一手拎着胡一的头,步步逼近。
有胆小的山贼哆哆嗦嗦:“官兵,他们是不是官兵?”
“该死,谁将他们放进来的?!”
“大哥死了,大哥的头被那女的砍下来了,救——”
“救你娘!想活命就给我冲上去杀了他们!”
胆子大的山贼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的老大死了,寨子里还有上千个小山贼。
这些人混进来杀了胡一又怎样?
只要他们齐心协力,还怕他们能全身而退?
“给老子听好了!”带头的山贼望着云琅,充满杀意:“把那娘们的头给我拧下来,胡彪带回来的银钱你们就可随意自取!”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胡彪此次带回来的战利品有多丰厚?
若是得了,下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山贼们个个被激发的热血沸腾,拎着刀就往云琅身上招呼!
公子策和钟窕并肩而立,被他的手下团团围在中间。
云琅跟人缠斗不休,她未置一词,却刀刀致命,身上很快就染红了一片血。
远处还不断有山贼举着火把赶来。
厮杀声一片。
派出去找钟寓的还有两个手下没有回来,不然他们可以不用缠斗在此。
可钟窕不可能放弃钟寓。
钟窕被公子策护在身侧,全程手都没有抬一下。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总有力气耗尽的时候!
“我说!你带兵的时候路子都这么野的么?”钟窕忍不住大吼:“胡一抓来做人质也行,你手下一刀将他砍了,就不怕我们也折在这里?!”
这话云琅也听见了,回过头瞪视了钟窕一眼。
这一眼中,钟窕全然感受到了敌意。
“我也不是故意这么说,但是现在多麻烦啊!”钟窕又吼了一句。
公子策劈手刺中一人,激烈动作下他的吐息还很稳:“他做不了人质。”
“......”钟窕简直服了。
喘着气好歹有点用吧?
“你没对付过山贼,”公子策抽空还能跟她解释:“山贼不讲道理,你捏住一个头目,他们很快就能自立为王下一个。”
这听着,显然是对付过不少山贼。
方才那个喊着杀了他们就能分的财产的山贼,就是公子策说的自立为王那一个。
这种民间组织,大多没有纪律,也不会有多少情义。
他们一般屈从于强权。
有另一个王站出来,上一个便已经是过去式。
正说着,冲天的火把中,那个遍寻不得的钟寓,正被人反绑着双手推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