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烙铁朝着钟窕脸上怼去时,她眸光狠戾一闪,抬脚丝毫不省力朝程锦宜一踢!
程锦宜没料到她还有如此大的力气,那一脚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烙铁掉在她身旁,立马将她的胳膊烫出一个伤疤!
“啊!!!!!!”
女子的容貌,不论脸还是体肤都极为珍贵,这样留下疤痕的烫伤,就是一辈子的耻辱!
程锦宜已经疯了:“阿思,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狱卒本已被程锦宜买通出去,听见这么大的动静赶紧进来。
钟窕身负重伤被绑在架上,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
那阿思拿着短刀就要刺上去!
若程锦宜只是进来落井下石,狱卒当然不会管,可眼下显然是冲着要钟窕的命去的。
上头还没有指令,他们绝不敢闹出人命,于是赶紧上前去拦。
“住手,住手!没有命令她还不能死!”
程锦宜从腰间取下钱袋,全都扔给了狱卒,根本不听劝:“钟窕死了,圣上那处我去解释,绝对跟你们没关系!”
钟窕闷闷地咳了几声,这时候她居然还能笑出来:“锦宜,你一定要我死,就因为太子么?可我瞧太子眼中半分都没有你呀。”
这话一出,程锦宜直接被刺激疯了。
她抢过短刀就往钟窕身上扎,完全带着嫉妒的死劲:“你去死,你个贱人,狐狸精,你只会靠你那张贱脸勾引男人,殿下不过是被你迷惑了!”
刀子太乱,总有些拦不及的落在了钟窕身上,把她扎出一道道血痕。
狱卒觉得钟窕疯了。
被打的半死就算了,字字句句还在激怒程锦宜,生生找罪受!
“贱人!”
“贱人!”
诏狱内乱极了。
别的牢房的犯人也都看过来,甚至还有呼喊助威的。
这样的动静持续了许久,原本死气沉沉的诏狱闹极了。
直到——
——咚。
——咚。
——咚。
随着钟声传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为麻木…除了钟窕。
她忍着剧痛,竟然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帝都不鸣钟,鸣则帝崩。
年轻狱卒哆哆嗦嗦地问:“老大,什么、什么意思?”
狱头先是一脸空白,而后极其迅速地转向皇宫方向,噗通一跪,磕头大喊:“圣上甍!”
三字落,狱卒们也纷纷下跪磕头。
程锦宜脸色是青白的,嘴唇剧烈地抖动了两下,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皇帝死了?
就这样死了?
整个牢狱瞬间变得安静无声。
此后所有都变得混乱。
皇帝崩逝,朝廷发丧,新帝即位在即。
司徒澈这一生,没有多令人称颂的功绩,也没有为百姓谋什么福祉。
临了了一场恶疾轰然崩逝,还留下钟家这么一件棘手的摊子给司徒敛。
然而就在十二月十三,另一件举目震惊的事随之而来。
——钟家父子回了帝都。
钟律风显然元气大伤,他坐在一辆木头轱辘制成的座椅中,整个人瘦了一大半,重伤未愈。
帝都全城飘着白旗。
司徒敛亲自出现在城门口将人迎了回来——
他没有办法,司徒澈死的突然,他没有自己的势力,而钟家还有南疆那几万兵力。
司徒澈哽着脖子不敢认下的罪,司徒敛都只能选择替司徒澈默认下来。
因为百姓相信钟家,而他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因为他太需要钟家的支持了。
钟窕出狱那日,全城发丧。
一代皇帝,是功是过,都不影响他葬入皇陵。
只不过与前世不同的,是他死后恐怕也要被百姓诸多诟病,无法‘入土为安’了。
——
钟律风自从醒后话就不多。
明月关那一场对他的损伤,精神远比身体要重的多。
而更令他诧异的是,救了自己的人是公子策。
后来知道钟窕那一出,他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们钟家堂堂男儿好几个,竟然要女儿去冒险!
钟窕被带出诏狱那刻,看见坐在轱辘车上瘦了许多的父亲,还有兄长们,她突然僵在原地。
而后缓缓的,缓缓地蹲了下来。
将头埋在膝盖上哭了,哭的很伤心。
她过去的那些噩梦,似乎随着西北洌洌的冷风吹远了。
她赌赢了一盘大棋,赌回了父兄。
再然后钟窕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中。
香秀惊喜的声音响起:“大姑娘醒了!大姑娘醒啦!”
语调中便能听出雀跃。
而随即,一道些微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丫头让开些,老朽给大姑娘看看伤。”
钟窕费力地睁开眼。
她浑身太疼了,动一下都要命,闷咳两声被人摁住,来不及对魏宁的出现惊讶,公子策的脸竟然也出现在视线!
“咳咳咳咳咳咳——”
钟窕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公子策怎么会在她房里!
她可还没出阁,父亲母亲不管的吗!
但是对方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魏宁将她摁回去:“躺好了,被人打的浑身每一处好地方,还有这么多刀伤,虽然没伤着内里,可也要好好将养一番了。”
他给钟窕看了伤,钟律风那里也缺不得人,他让香秀拿药去煎,自己也退了出去。
香秀虽然对公子策好奇的要命,可不敢打听。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可将军少公子们好似都是他救回来的,对他礼遇有加。
他目下显然又不大高兴,惹不得,还是保命要紧先。
钟窕却已经看见了她,出声阻止:“香秀等等,你手腕上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想确认一句:“程锦宜弄的?”
香秀确实被程锦宜的那个丫鬟阿思绑了,还差点就给杀了,只是沈轻白得了钟窕的嘱托,派人查到及时救了下了。
手腕上就是被捆绑造成的伤。
钟窕听完在心底冷冷一笑,程锦宜,这三番两次的,你也该将命还给我了。
香秀见她神色有异,赶紧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一时显得格外冷清。
钟窕在心底盘算完下一步的动作,伤似乎也不疼了。
直到被人伸手戳了一下她脸上的一道擦伤——
那是道轻伤,已经不疼了,痒痛痒痛的。
“嘶——”抬目对上了公子策的注视。
留歌城一别近二十日。
这二十日钟窕步步兵行险招,步步将自己陷入绝境,差点被人打死在诏狱。
“大姑娘真是好算计,”公子策动怒时反而是笑着。
有些不动声色的压迫。
他本不是个话多的人,此刻却有些咄咄逼人:“我倒想问问你,如果不是司徒澈突然死了,你想怎么收这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