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黎九突然急声叫道。
“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馥佩调侃黎九道。
往常馥佩来这寻黎九时，黎九都会刻意避开，尽量不跟馥佩产生交集，只因她知道，碍于身份之别，她们可能早晚有一天会站在对立的那一面。
“你今天身上的香味似乎与往日不同？”黎九看着馥佩道。
“是吗？我竟没有注意到，只是我未曾刻意沐过香啊。”馥佩同样疑惑道。
“你来这之前去过何处？”黎九出声询问道。
“你说来屠妖塔之前？来这之前我只去找过师尊，其他再没有了？”馥佩回忆道。
“你只见到了上尧？”黎九疑惑。
“正是，那屋内我只见了师尊一人。可有什么问题吗？”馥佩疑惑道。
“没什么，这香味甚是好闻，这才想着问问你。”黎九话虽然这么说，脸色却渐渐严肃了。
待馥佩走后，镇晏这才出声问道：“这香味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这香味本身并没有问题，只是此香独特，绝无仅有。便是只有长年服用异香丸的人身上才能闻得到，而据我所知，馥佩并未服用异香丸。”黎九思忖着说道。
“这人是谁？”镇晏一点就通。
“这异香我至今只在一人身上闻过，便是辰无山的曲凌烟，我当初的大师姐。”黎九沉思道。
而曲凌烟长期服用异香丸，便也有个不为人道也的缘故，而这个缘故便是她的师父，羲和。
这也是后来黎九才想明白的地方，为何辰无山上曲凌烟只针对自己，为何曲凌烟总是处处看自己不顺眼，三番四次想赶她出辰无山，甚至不惜害她。
黎九紧闭双眼，往日画面悉数在脑海中浮现。
镇晏观她脸色，便也不再询问出声，只在一旁静静等她开口。
“我只是没有想到，曲凌烟和上尧竟然私下有来往。”黎九又恢复了神色说道。
“这也说的通。”镇晏靠在墙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明明可以堂堂正正会面，却偏偏要掩人耳目，避开其他人。”黎九摇了摇头。曲凌烟偷偷见上尧究竟是有什么事，她这大师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罢了，她不去细想了，眼下还有另一桩事更为重要。
夜色渐深，黎九观镇晏已经睡下，便偷溜出去。
略微施计就使冰牢外的守卫睡得不省人事。
齐焱未觉得今日与往日有何不同，他在这里每一天都过得暗无天日，早已经忘了外面是何光景了。
左右镇守在他两侧的精魄兽不断吸食着他的灵力，齐焱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流逝，怕是自己都挺不到一个月就会油尽灯枯了吧。
这时他听到有一人迈着步子正向他这边走来，听其声音，不像是平时看守他的人，齐焱微微抬头，入眼的是着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女子。
黎九！齐焱心内震撼，她怎会来此？
自己莫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为何不把我供出来？”黎九开口问道。
齐焱这才知道眼前这一切竟然不是幻境，她竟然真的来了。
“你都知道了？”齐焱苦笑道。
“这还要多谢你的爱慕者了。”黎九环顾四周，这冰牢果然寒气逼人，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爱慕者？”齐焱似乎毫不知情。
“便是你的小师妹，霏云。我也是偶然听说，才知道你被关在此处。”黎九想到刚才她听到门口守卫的弟子闲聊，上一个被关在冰牢中的人已经被吸干精魄死了。
“你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齐焱表情逐渐冷漠。
“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黎九看齐焱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终是不忍道。
“我来此地与你毫无关系，只因为我犯了祖训。”齐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
“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谁说你来到这与我有关了？”黎九回应道，这齐焱的嘴巴是真的硬。
“那你为何救我？”齐焱不解道。
“你明知道把我供出来自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倒想问问你，究竟为何？”黎九紧盯着齐焱道。
“没有为何，待我出去我会亲自抓住你，供不供出你都没什么不同。”齐焱回避黎九的眼神。
这齐焱真是倔得很，黎九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了，她只想让他挺住，她会尽快带他出去。
“等着我，在我没来救你之前，不许死。”黎九交待完后，随即转身。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齐焱蓦然开口。
“以前？”她可不记得她的以前了。
“初见你，是在斗法赛上，当时你意气风发，将了尘心法使的出尘绝艳，我以为你是天赋极佳之人。”齐焱回忆道。
“再见你，却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你勤勉修行的缘故。”齐焱想到他再见到黎九之时，她当时一刻不停的练习着同一招式，直到浑身筋疲力竭，汗打湿了她的衣襟，而她却浑然未觉，脸上带着不甘与愤怒，齐焱不知道当时的她经历了什么。
最后见她，是她被同门中人挑烂衣衫，说她不配在辰无山待着，而她为自己辩解，却换来了同门的变本加厉。
见她遇此不公，本打算出手解围，却意识到自己并非辰无山之人，贸然相救，更会给她徒增麻烦。
齐焱初时对她好奇，当他越来越想往下探究的时候，这少女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种在了他心里。
他惶恐不安，努力想把这抹身影甩出自己的脑袋，却满心全是她倔强的脸庞，他本是修习无情道之人，谁知竟像是被种了蛊，升起了不该有的妄心。
他日夜勤奋，只为把她的身影从脑子里刨出去。
而后听闻她的死讯，自己竟然心痛如绞，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妄念。但是，她却已经不在了，连同那张倔强又意气风发的脸。
黎九不知道齐焱为何突然提起这些事，还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
“你不必对我有任何亏欠之心，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本就与你无关。”齐焱说话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救你，也只是为着我自己的本心。”黎九不再多言，转身打算离开。
谁知这时，齐焱突然大喊出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