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个男人,夏末影不由自主地看向刚刚那名医生。
却见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冲着夏末影点头哈腰地谄媚开口。
“夫人,我们现在就将人推出来,现在就推出来。”
原本手术之后就要将人推入病房的,可刚刚那剑拔弩张,刀光剑影的模样,谁还敢动?
外科医生经常做手术的人自然知道,那把看似很小的手术刀究竟有多锋利,说不定他今天就直接身首异处了呢!
夏末影点点头,而之后眼神却落在对面这些人的身上,浑身泛冷,气势一升再升。
“说说吧!你们不说,指望着宫穆梁会主动开口?”
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那个男人只会什么事情都会一个肩膀将所有的事情承担下来,将自己放进象牙塔里,告诉她,其实每天阳光明媚,人类都是友好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宫一开口。
“先生回来说要娶夏小姐为妻,遭到所有长老们的反对。而家主大发雷霆,说是要解散长老会。最后由老爷子出面,两方人各退一步,所以长老会就给先生出了任务。”
而宫三在后面怒气冲冲地开口解释。
“而且,拒绝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帮助,只能依靠先生自己。”
宫二狠狠地叹息一声,眼神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
“原本应该为期两个月的任务,可是先生为了给您过生日,直接将这件事情压到一个多月完成。先生原本完成的很好的任务,却在回来的时候出了事情。”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宫穆梁身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身上盖着惨白惨白的被子,被人推了出来。
夏末影急忙跟了上去,看着医生护士们将宫穆梁挪到病床上,这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回去吧!
他有我在这里陪着。”
夏末影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宫穆梁宽大又冰凉的手掌,眼神紧紧地盯着宫穆梁那紧闭的眼睛还有那毫无血色的薄唇。
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夫人,我们也留下来吧!”
宫二宫三他们率先开口,宫一和宫四虽然没说话,可脸上也写着同样的表情。
夏末影深吸一口气,抿抿唇瓣。
“两个人留下,两个人离开,找宫穆梁比较喜欢穿的衣服,带过来。”
宫一和宫四先行离开。
看着夏末影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宫三挠挠头,有些尴尬地开口。
“夫人,您休息一会儿吧!先生会没事的。”
夏末影摇摇头,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额头,感受着那比平时还要低的温度,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让我陪陪他。”
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
只是这么几十天而已,可在自己看来,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没有他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宫二宫三微微躬身,起身朝外面走去,给两个人腾出空间。
“宫穆梁,你怎么这么傻?我何德何能?”
她只是一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外面还绯闻满天飞,尤其还喜欢矫情,喜欢得理不饶人,喜欢仗势欺人,喜欢作……所以,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夏末影眼中划过一抹怅然若失的表情来,抿唇微笑。
“宫穆梁,你说,如果我前世爱上的人是你,那该多好!可以随意恣意地让你将我捧在手心里面, 然后没有任何愧疚地接受你对我不求回报的好。”
如果是那样,自己一辈子都会幸福的吧!
不用想太多,没有愧疚,不要责任,只需要站在他身边,爱他, 被动地接
受男人对她好。
而现在, 有了他,像是有了全世界。
没了他,自己的世界马上土崩瓦解。
看到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生病,她会担心,会失落,会愧疚,会恨不得杀了所有导致他这样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是不是很可怕?
夏末影脑海中不断地跑火车,心中乱糟糟的,像是一团乱麻一样。
下半夜,宫穆梁果然开始发烧起来。
又是打针,又是换药,夏末影更是不停地给他的额头上敷着毛巾,一会儿换一条,一会儿换一条的。
天色快亮的时候,宫穆梁的烧终于退了点,夏末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睡意的侵蚀,直接握着宫穆梁的大掌,倒在了床边。。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给整个屋子增添了一抹暖色。
夏末影有些艰难地挣开酸涩的眸子,看向脸色稍微恢复了点红润的宫穆梁,自己则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几许笑意。
“还好!还好!你终于退烧了。赶快好起来吧,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瞒爷爷到什么时候。”
打了水,夏末影开始给宫穆梁擦拭身体。
昨晚发烧,直接出了一身的汗,夏末影费力地给男人一点点的擦拭。可当擦到宫穆梁的左手时,猛然发现手心里面牢牢攥紧的东西。
夏末影皱着眉头将那紧紧握住的手指掰开,可惜徒劳。
男人手指握得太紧,根本没办法做到。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宫穆梁,温声软语地凑了过去,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
“宫穆梁,你不是说你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吗?手里面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近乎于哄小孩子的声音和语气。
宫穆梁依旧紧紧地闭着双眼,紧紧攒起的眉
头也微微地舒展开来。
夏末影眼睛一亮,伸手过去,试探着将他的手指给打开。
“钥匙?”
看着他手心里面那把奇奇怪怪的钥匙,夏末影整个人在风中凌乱。
难不成,这是长老会那个试炼任务吗?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钥匙,仔仔细细地探究着。
繁琐的古老花纹,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精致的吊坠一般,活脱脱的一个工艺品。
“生日……快乐!”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病房内盘旋。
夏末影心中一惊,急忙回神,惊喜地看向夏末影,俏脸带着浓浓的笑意。
“宫穆梁,你醒了!”
宫穆梁黑亮的瞳孔如同黑曜石一般,牢牢地看着夏末影,其中涌动着的情绪,丝丝绵绵像是想要将人缠进去一般。
深吸一口气,夏末影慢慢地靠近对方,担忧地看向他的伤口。
“还疼不疼?”
宫穆梁摇头,一张刀削斧刻的俊脸上满是苍白之色,脸唇瓣也是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好像一瞬间从那种高大挺拔的神坛上被拽了下来,显得羸弱不堪。
男人之前一直用自己宽阔的肩膀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如今,她完美的天空已然一寸寸龟裂。
夏末影弯了弯唇角,将钥匙放在桌上,开始细心地给他擦拭身体。
宫穆梁的身体猛然一僵,浓黑的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似乎很排斥这样的接触,一双黑亮的鹰眸也不满地眯起。
他别扭地抿了抿唇瓣,伸手如电一般直接抓住夏末影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
夏末影看着那别扭的样子,心情倒是轻松不少,直接噗嗤一笑,冲着宫穆梁挤眉弄眼一阵,轻快地揶揄道。
“怎么不了?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难道你还在跟我害羞?
还是说,你想要宫一他们进来伺候?又或者夏意或者夏风?”
说到这里,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宫穆梁,冷哼一声。
“哼,我就知道男人能靠住,母猪能上树。”
她气鼓鼓地坐下,冲着宫穆梁猛翻了个白眼,佯装愠怒地瞪着他。
“我平时跟其他人接触,你自己还吃醋呢!难不成现在只允许你州官放火,不允许我这个百姓点灯吗?”
霹雳啪啦一阵乱说,夏末影将宫穆梁挤兑地根本不敢说话,甚至最后直接着急地弯起胳膊撑着病床挣扎着要坐起来。
夏末影一看,直接变了脸色。
“我的天,你身上还有伤口呢!你疯了吗?我说着玩的,我说着玩的。”
急冲冲地将宫穆梁按在床上,夏末影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臭着。另外一个,我给你擦身体。”
男人抿抿唇瓣,眼神定定地看着夏末影,让人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夏末影却无辜地冲对方眨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卷曲上翘,在眼睑处投下一排阴影。
耸耸肩,摊摊手。
“我告诉你哦,如果你一直像是这样继续臭下去的话,我坚决坚决不会理你。”
皱眉看向宫穆梁,夏末影佯装一脸嫌弃。
男人耳廓泛红,下巴微微敛起,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开口。
“好!”
别过头,不去看夏末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逃避之后那尴尬的情况。
夏末影得意一笑,伸手重新洗了毛巾,慢慢地给宫穆梁擦拭着身体,俏脸微红,表情得意。
她手上动作麻利地直接扒拉下宫穆梁的衣服,露出缠着白色绷带的伤口,里面还氤氲着扑面而来浓浓的血腥之气。
那白色的纱布和嫣红的血迹,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