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众人皱眉不悦地看向宫三。
却见对方哈哈一笑,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却伸手端起面前的盆子往地上狠狠一掷。
完美的青花瓷在地上迸射开来,瓷片飞溅。
“啊……”
夏东梅尖叫一声,面容扭曲地看向宫三,直接站起来,指着鼻子就骂。
“你神经病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再说,这些东西弄坏了你赔得起吗?真是没见识的乡巴佬。”
颐指气使地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夏东梅说的毫不客气。
宫三不怒反笑,对方说的毫不客气,他却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位夫人,是我不对,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里的赔偿由我自己负责,行吗?我也知道您这么通情达理的人,所以i,我们不妨好好地算一下账!”
算账?
夏东江和夏东海对视一眼,纷纷感觉面前这个男人……
奇奇怪怪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呢?跟夏末影是什么关系?”
“对!我们现在是吃饭时间,似乎不方便接待外人。”
两兄弟一唱一和配合完美无间,想要将人赶出去,可宫三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尤其刚刚看了这些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之后?
夫人让自己留下来,难道他们真的天真的以为,要自己好好伺候他们吃饭吗?
真是天真无邪!
“不要着急,我们可以说完再吃啊!”
他冷笑一声,斜眼睨着高坐的两位老人,冷哼。
“还是说,你们当初那样对夏末影小姐,如今心里面有鬼?”
他知道?
众人对视一眼,西藏农行那种不好的感觉明显浮上心头。
“你……你究竟是谁?”
这人知道的话,是不是夏末影也知道了?可如果她知道,刚刚何必多此一举又询问?
夏东江脑子还算比较好使,明显抓住了重点。
宫三
想到之前先生的吩咐,不屑地扯扯唇角。
“我是谁你们管不着!只需要知道,以后不要出现在夏东河家人面前就好。”
夏东河?
几个人不敢置信地互相对视一眼,再转头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奇怪男人,总感觉莫名的违和感。
“哼!夏东河是我儿子,我们要怎么做,你管得着吗?”
从来强势一生的老太太直接冷哼一声开口道。
看着宫三的眼神满是轻视和不屑。
她的儿子她来管,天经地义,还说什么不要出现在孩子面前,简直是开玩笑!
宫三勾勾唇角,笑容慢慢扩大。
顺手拿起旁边的菜盘子,再轻描淡写的往地上一攒,顿时支离破碎的声音重新刺激着人的眼球和耳膜。
“啊……”
这次,尖叫的人不只是夏东梅,还有在座的几个小孩儿。
原本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顺便看爸妈撕逼,最后却竟然发现……
这笑面虎一般的人,太恐怖了!
“你……你……你竟敢……这是夏东河让你这么做的吗?忤逆!不孝!让他过来,让他过来!”
原本脸色铁青的老头子表情更加难看,伸手指着宫三怒道。
宫三耸耸肩,摊摊手。
跟他们当年对夫人做出那等畜生都不如的事情,这种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就像是心情不好摔个东西听听响声。
“对,让他回来!我就不信,大哥还真能反了天了!”
宫三冷冷地扯扯唇角,这算啥?
他都还没动手,这些人就这么紧张?
“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各位,我们可以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生活……至于夏东河先生,跟以前一样,岂不是挺好?”
这是要单方面断了他们的关系?
夏东海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男人跟他们磨蹭的意思。
转眸看向夏东江,对方那紧紧攒起的眉头和恍然
大悟的脸,他眉头一松之后又狠狠攒起。
大哥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还不等他们开口,就听那边老二媳妇儿一声惊呼。
“爸……”
他们转头看过去,脸色就是一变。
而宫三也皱紧了眉头,大手二话不说直接扒拉开众人,伸手按向老人的胸口。
楼下,车内。
宫穆梁紧紧地将夏末影抱在怀里,低头关切地看着她。
“难受?”
夏末影抿唇摇头。
心里面闷闷的,像是很多东西交杂到一起,父亲明显的质问和不赞同的眼神不时在脑海中浮现。
“我做错了吗?”
她维护自己的亲人,难道这也算错?
那些人是父亲的姊妹兄弟和父母,而不是自己的。
难道她做错了吗?
宫穆梁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在夏末影额头上浅吻一下。
夏末影揪紧了宫穆梁的衣服,仰头看他,嘴巴嘟起,面上的表情有些苍白和无力。
“我们,能不能不回去?”
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父亲的脸不时在自己面前来回出现,心里面更加难受。
宫穆梁点头。
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都满足。
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买通航天局。
因为夏末影情绪不高,宫穆梁倒没想太多,只单纯的陪她而已。
可夏末影却并不满足,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想到刚刚在包厢发生的事情。
她不明白,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父亲那种,是愚孝!
她伸手向上,抱紧了宫穆梁的脖颈,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委屈,泫然欲泣的抬眸看向宫穆梁。
“宫穆梁,我是不是做错了?连你也不喜欢我了?”
宫穆梁皱眉,他原本对于个人家庭感情这一块就是白板一片,小时候受过那样的伤害,就将自己局限在一个牢笼里。
甚至于对自己的父母亲
,也不过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唯一能够让他重视的,也只有面前这个女人还有在家里面待着的爷爷了。
低头吻向夏末影的唇瓣。
等到人气喘吁吁的时候才终于放开,额头相触,温声开口。
“不,你没有错。”
晶亮的泪水从脸颊流出,夏末影倔强地点头。
是,她也不觉得她有错。
而在酒店那边,同样的对话也在此时发生。
“妈,爸那样根本不公平。姐只是……姐只是想要维护我们,维护这个家。”
所以就算语言过激,那又怎么样?
谢双惠轻叹一声,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眼中一抹无奈闪过。
原本,对于丈夫而言,这么多年不能侍奉在两位老人身边,这已经是不孝,面对老人们的咄咄逼人,他又是无奈。
对于他们这一辈的人来说,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能说夏东河不明白女儿的想法?他明白,可却不能接受。
长辈,不是用来忤逆的。
他们当年被逼无奈离家出走,实属无奈。
因而,在那样离谱的条件下,他还能跪下答应,拿出二十万给父母。
“可是……”
夏末景还想要为姐姐辩驳,却见母亲黑沉了脸色无奈地挥挥手。
“算了,你早点去睡吧!明天,明天我们就回家。”
回家?
高高兴兴来,沮丧失意地回去?
夏末景心中有些气闷难平,转眸看了一眼将自己仍在沙发上的父亲,怒气冲冲地开口。
“爸,反正我觉得我姐没错,而且如果我姐不说,我也会说那些话的。”
他们那些人,算是真正的亲人吗?恐怕脸吸血鬼都不如吧?
张口闭嘴都是钱钱钱, 真以为他们家是开银行的,还是有印钞机?
夏末景摔门离开。
屋内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窗外远处花园的蟋蟀叫声
格外清晰。
谢双惠沉着脸,转眸看向沙发上的丈夫,面色冰冷,声音发寒。
“夏东河,那是我们的女儿儿子。你自己愚孝,窝囊一辈子,我却并不想让孩子们跟着我们当了那些水蛭们吸血的对象。”
想到当年的事情,她躺在床上,沉沉地闭上眼睛,思绪烦乱。
当年那么大一家子人,老二老三成绩优秀,老大一个人在家里面独当一面,赚钱供一家子使用,供老二老三上学,他们吃的是白面馒头,而他们却只能在家啃发了酸的窝窝头。
这不算什么,毕竟长兄如父,夏东河也没啥本领,没啥出息,还不如赚钱供两位兄弟出来,解了家庭的困难。
可事情越来越变本加厉,身上的钱被人搜走,自己的嫁妆被婆婆以各种理由要走,好吃好喝的全部都是老人和他们其他四个兄弟姐妹的。至于他们,只能躲在一间屋子里面,啃着窝窝头就着咸菜,闻着从上房飘过来的香味。
像是中间有堵墙,将他们隔开,不但是人,而且是心。
家里脏活累活他们夫妻都干了, 也无怨。可千不该万不该,在他们下地之后,因为小影偷吃了一小块肉,他们对她又是掐又是拧,甚至大打出手。如果不是晚上睡觉小姑娘喊着疼,夫妻两个甚至还以为……
婆婆小姑们照顾的都挺好。
找婆婆们去理论,对方振振有词说的一套一套的。
之后他们下地,谢双惠就带着女儿去,可外面酷暑天气,小姑娘眼看要中暑,无奈只能重新送回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乱跑。
可回去的时候,却被告知,孩子被婆婆二姐带走了。
说是他们家比较穷,孩子放在他们家只是拖累,还不如送她养。
结果,谢双惠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地,等醒来之后,自己肚子里面的娃,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