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音公主被罚在公主府禁闭,若非崇珍帝手谕,一步都不能走出公主府的门槛。
比起那日崇珍帝怒极时扇在梅音公主脸上的那一巴掌,这样的惩罚属实是轻了许多。
只是梅音公主却郁结于心,只是不明白待她事实妥帖的父皇为何会在一夕之间变得如此残酷严厉。
莫非就只是因为一个梅妃庞氏?
梅音公主气愤难忍,砸了手边的不少器具,可更令她愤懑的是,今日御前总管福佑特地来了一趟公主府,把方姑姑与伺候她的丫鬟们统统带走。
如今一个偌大的公主府里,只剩下一个粗使丫鬟和一个烧火的婆子。
她自生下来以后,便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而这一切都是拜王氏女那贱人和那贱人的娘亲所赐,她心里已然恨意滔天,只巴不得那日叶国公府的火能烧的更旺些。
苏皇后实在放心不下女儿,派了个身边的心腹太监来了公主府,捎带了几句话语。
话里话外都是让梅音公主收敛一些,崇珍帝如今正在气头上,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再犯了崇珍帝的机会。
梅音公主心有不逊,可还是应下了这些话。
她如今被剔除了爪牙,外边的消息一概不知,只能日日待在公主府禁闭,哪里还有往日里半分的尊贵体面?
燕州知府后院内。
叶谨言被知府的亲兵挡在屋外,不多时那知府才由人簇拥着走了出来,瞥了一眼叶谨言后说道:“你父亲不在我这儿。”
话里的敷衍意味太过明显,叶谨言嘴角的笑意落了下来,直勾勾的目光落在知府身上,嘴里说:“我父亲乃是一品叶国公,何以被知府如此不敬地挂在嘴边?”
那知府立时意识到了自己出言的不逊,当即便将脸上的敷衍掩去,对叶谨言说:“世子就别难为我了吧,我当真没见过叶国公。”
叶谨言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了那一柄泛着银辉的匕首,眸子里的嗜血意味已是万分明显:“今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什么也见不着,就拿你这一院子的护卫们开刀。”
哪怕他是个蠢钝无知的人,也从燕州的怪异景象中瞧出了一些端倪。
也不知他的父亲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如今所受的重伤有没有好全。
那知府听见叶谨言这话之后,脸色陡然一变,话语也不如方才那般硬气,只遥遥地注视起了叶谨言,似乎是在掂量他身上的武艺。
叶谨言也不曾让他失望,只在一瞬之间,便将手里的匕首扔出,那打着旋儿的匕首如疾风骤雨般向知府袭来,擦过他的头发丝,好似下一息就要割开他脸上的皮肉一般。
是了,他差一点就忘了。
眼前这个叶国公世子乃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叶国公的嫡子,那满身的武艺都是由叶国公亲自教养出来的。
那知府艰难地吞咽了口水,对叶谨言说:“叶世子何必逼我?”
话音甫落。
叶谨言已身量一轻,在那些护卫们的眼皮子地下飞快地掠到了知府身旁,以手刀拍了他的颈部,将袖袋里的一瓶丸药都倒进了知府的嘴里。
待知府和那位护卫们反应过来时,那些丸药已顺着喉咙而下,入了知府的肚子。
丸药哽在知府喉咙口,险些让他生生呛死。
叶谨言朝着知府笑道:“没有解药,一个时辰内你就会毒发身亡,敢赌吗?”
那知府自然不敢,他如今官途亨达,又有娇妻美妾在怀,自然不敢以命相搏。
那知府既是吐不出那些丸药来,便只能将那几个护卫们遣退,而后才与叶谨言说:“并非是我不想告诉叶世子您父亲的下落,只是那日有一队刺客袭击了叶国公,如今叶国公……也是下落不明。”
叶谨言一愣,而后便上前攥住了那知府的衣领,声音凄厉地问:“你说什么?”
那知府欲哭无泪地说:“叶世子武艺高强,如今又攥着我的命,我不敢欺骗你,就是如我说的一般,你父亲遇了袭,如今下落不明。”
叶谨言听后就要转身出知府府邸,谁知那格外惜命的知府却拦住他道:“叶世子,解药。”
叶谨言眼风都没递给他,转瞬前已运气上了屋顶。
“那不过是精气补神的药。”
从知府府邸里走出来后,叶谨言就去寻了被他藏在桥洞里的霜儿。
霜儿见他面色冷凝,忙问:“找到了吗?”
叶谨言摇了摇头,只说:“知府说又有一队刺客要刺杀爹爹,如今他也不知晓爹爹的下落。”
霜儿闻言也蹙起了柳眉,喃喃道:“燕州这么大,该去何处寻国公爷呢。”
叶谨言也未曾忧愁不已,可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为了父亲他也不得不去闯一闯,只是在那儿之前,要为霜儿寻个去处。
而此刻的霜儿好似是瞧出了叶谨言的纠结,便上前环住了他的臂膀,眨着忽闪忽闪的杏眸问他:“爷莫非是想我撇下我?”
“前路多艰险,我怕我会护不住你。”
霜儿叹了口气,将手边的臂膀抱得更紧了些,“我不会拖累爷。”
她说这话时眸子里染着些湿漉漉的祈求意味,仿佛林中即将要被人抛弃的小鹿一般,当即既让叶谨言软了心肠。
叶谨言思索了一番,便将手里的匕首递给了霜儿,朝着她温温润润的一笑道:“你我夫妻一体,是要在一起共进退。这匕首交给你,若是遇上了什么险况,我护不住你,你就自己护住你自己。”
霜儿接过了那匕首,郑重地点了点头。
叶谨言先去寻了个燕州附近的深山,一是趴地听有无马蹄之声,二是去瞧深山密林里有无血痕。
寻到夜色寂寂时,仍是没有发现叶国公的踪影。
他与霜儿靠在一块儿,面容上隐隐露出几分疲惫来,“我小的时候,爹爹和娘亲就经常不在一处。可爹爹对我却是慈祥和蔼的很儿。我那些狐朋狗友们个个都羡慕我。”
霜儿笑盈盈地听着他的话语,心里也不自觉地忆起了她的爹爹。
可惜的是,她的爹爹已成了黄土一抔。
而叶谨言的爹爹还有的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