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烬端着小水盆进来,放于床榻边桌子上,又道:“要帮忙吗?”
青子摇摇头,“我自己可以。”
澜烬找了张椅子坐下,疑惑问:“你不知道你父母是谁?”
之前长生君问青子关于‘青衿君‘,‘青历君‘的时候,青子一张茫然的脸色,她是真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世吗?
青子疑惑,摇头道:“这些我没有印象,从小是师姐把我养大的。”
青子说完起身,下床洗把脸。
澜烬愣了愣,敢情这仙家是直接抢了青国公主,但青衿君也不应该一句话不吭才对。
难道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这可是他血脉相连的后人,可能性很小。
还是说,仙家整了一手偷梁换柱,连青衿君都没发现?
澜烬又问:“你难道就没有亲人了?”
青子面色好了许多,捋了捋鬓角秀发,想道:“没有,师尊对我很严厉,最亲的,就是师姐了。”
青子回想之前那个天人巅峰的话,乃道:“青衿君,是青国太上皇?”
澜烬斟了一口茶,道:“是,他儿子青历君,是现在的青国皇帝。”
青子问道:“他们是我亲人?”
澜烬淡笑,“你们都姓青,说不定。”
澜烬最疑惑的地方,就是青子的姓氏,按理说,若仙家将青子独自培养,完全没必要冠上她原本姓氏,可以姓洛,也可以姓念,或者姓白。
仙家非但没这么做,还保留了她青氏姓名,说明青子在懂事前,青国还和仙家有一种默契,青子懂事后,青衿君、青历君和仙家之间,那一股默契破裂了。
甚至,青衿君不得不妥协。
青子沉默许久,澜烬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道:“烬就先出去了,青少侠好生休息。”
澜烬稍许驻足,见她没有回应,便出了门。
青子感觉脑袋昏沉,觉得身体不适,便上榻休息。
“妖女!”
“妖女!”
“妖女!”千夫所指,满是嘈杂不已,怨毒的厉喝。
一个满身伤痕的白衣女人,跪在那些人面前,带着哭声祈求,“求你们,放过她。”
“噗嗤!”
“冥顽不灵。”三尺青锋刺穿了她心口。
鲜血浸染了白衣,浸染了大地,白衣女人缓缓倒下,眸中带着愧疚,自责,还有歉意。
“不!不要!”
青子猛然惊醒,红着眼眶,似是刚刚哭过。
那是,师姐!
“青少侠,你这是又做噩梦了?”澜烬推门而入,打量着她,这是被吓哭了?
澜烬心道,她难道真出了什么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
青子蜷在床榻上,裹着薄毯,见澜烬进了屋,便把脑袋埋了下去,又慌乱地扯了扯薄毯,把脑袋盖住。
澜烬:“…”
青子声若蚊蝇,“现…现在是何时?”
澜烬见这一幕,有些想笑,回道:“巳时了。”
“麻烦烬兄…帮…帮亦子打点水,亦子要…沐浴。”
“可以。”澜烬转身出去。
这青子被鬼皇拐了一天,转性了?
不多时,小二提着两桶热水进来,顺便还带了一套白袍衣服,别问澜烬为什么不自己去,用他的话来说,自己现在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堂堂湘河帝君,百妖之主,怎么可能去服侍个女娃?
一个时辰后,青子换好了衣服,出了门,澜烬在外早已恭候多时,问:“这就又要离开了?”
青子拱手行礼,道:“烬兄救了亦子一命,亦子无以为报,谨记于心,烬兄仁尽义至,亦子如何还能叨扰烬兄。”
澜烬:“…”
这家伙看来还是可以好说话的。
“那,此翻何去?”
青子没有隐瞒,如实回答:“昨日之事,听闻南越即将发兵炎国,此事为那白衣贼人挑拨,若两国交战,无辜之人何其之多……”
澜烬打断她,道:“所以你想去南越,制止两国战争?”
青子点头,“嗯嗯。”
澜烬愣了愣,这丫头真是涉世未深,两国战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制止,那是几百人、几千人训练有素的军队,可不是修士。
百年前,以仙家为首,各大宗派出天人境修士七十余人,合道修士三千余人,联合围剿上一任湘河帝君,但却天人尽折,合道死的死,伤的伤,若非剑阁出手,湘河不可能会败。
长桉山君得知湘河帝君身陨后,便举长桉山所有妖怪之力,甚至叫上了自己金乌一脉徒子徒孙,连刚化形两天的玄孙儿都给拉出去打架,跨越东洲杀到剑阁是不可能的,便是找最近的仙国下手,结果被仙国二十万大军拦于武国边境,一个妖帝修为的长桉山君,活生生被二十万大军耗死,导致现在的金乌一族,就一个独苗。
如此可见,军队的强大,大军的优势在于数量、军阵、强弓、劲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矣。
澜烬若有所思,淡笑道:“既然有消息传出,必不是空穴来风,你又如何制止?”
青子道:“入宫告诉南越皇帝。”
说完这话,青子就呆了,以自己合道修为,加上‘梦遁之术‘,入宫应该,大概,也许可行。
但是现在的自己……一言难尽。
澜烬见她一脸懵,笑道:“两国之战,你了解内情吗?”
青子:“…”
澜烬道:“越国以强弓劲弩闻名,轻骑打天下,炎国则善于用枪,同是马上打天下,最有名的,就是风自在大将军,一手疯人枪出神入化。”
“五十年前,大越分南北,炎国趁火打劫,夺走大越七座城,现如今,炎明君已过迟暮,风自在也快步君王后尘,你觉得,越国会如何?”
青子脱口而出,“夺回城池。”
澜烬笑道:“正是,自越国被夺七城后,越分南北,南越便多次试图夺回疆土,但那时的南越,无力可战,至于现在,南越兴许举倾国之力,灭炎。”
青子大惊失色,说道:“你…你别乱说,东洲十六国,南越北边还有北越,东边还有邬子国,南越怎敢举倾国之力灭炎。”
澜烬一副看傻子的脸色,道:“你当大钥皇帝是傻子?有肉他不吃?”
大钥是炎国南方的国家,早就对炎国虎视眈眈,真是腹背受敌。
青子不服,道:“那还有邬子国,邬子国不可能放任南越灭炎。”
澜烬呵呵,又道:“这是大越灭炎,不是南越,不只是我,很多人都看出来了,炎国若挡不住南越大军,到时候说不定邬子国、青国都要来分一杯羹。”
青子语塞:“…”
他说的好有道理,南越始终是大越的一部分,若南越大量出兵,国内空虚,北越极有可能南下南越边境,不让邬子国军队入越。
说这么多,他这是不想让我去南越吗?
青子抬眸望着澜烬,问:“你…是不让我去吗?”
说完埋下脑袋,手背在后面,又道:“我不去便是了。”
澜烬一愣,你不是应该说一定要去吗,然后救无辜百姓于水火之中?
还有你这一副埋头的扭捏样子,怎么这么像雾璃那俩憨货。
青子察觉澜烬脸色古怪,乃道:“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
“你说的这些……奇文志上……都没说过……”
澜烬:“…”
花弦敢写天下各国君主心思、各国之势,他还要不要做生意,搞不好就是东洲十六国通缉,跑去北地喝风冻死。
奇文志,是天人有名的商人花弦搞出来的,记载了东洲十六国各个地方的奇景,奇观,奇人,奇事。
无论湘江,剑阁九剑,这厮都去记录一下,再编的文艺一点,令此闻名天下。
无他,花弦在奇闻志上,标注了一句:无聊,闲的。
听说花弦最近没事儿,还搞出来个十大花魁榜,真是闲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