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歌的身子几乎都被吴天邺提在了半空中,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脑海不停的加速运转,吴清川救她的事情难道被吴天邺知晓了?
不可能!
如果吴天邺知道她骗了他,就不会前来质问,她会直接被杀死。
那他为什么会说她求吴清川,却没有求他。
这件事情她从始至终从未求过任何人。
甚至可以说,她连求人的机会都没有。
关在这里这些天,狱卒只是把残羹冷炙扔在门口,没有任何一人同她说过一句话。
她的案件是由刑部还是大理寺接管,她都无从得知。
可有一点她很明确,冯莫然希望她死在这里。
这就是一个已经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她钻进去。
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又怎么会被轻易捅破。
她杀了冯勇戚,如今冯家人要杀死她,不过一命偿一命罢了。
好在苏轻澈已被救出来,她也没有什么不了的心愿。
吴天邺也绝不会让她的事情牵扯到岐月国,他绝不会失去任何可以登上皇位的保障。
来到赤戎这十年,她每天都活在刀尖上,她真的有些累了。
唯一遗憾之事,就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母国。
呼吸越来越稀薄,她甚至觉得下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也好,如果能选择一种死法,她宁愿死在吴天邺手里,也不愿被斩首示众。
靳月歌的双眼呈半眯着的状态,吴天邺看不到她眼中的恳求和慌乱。
然而她满是泥污的脸颊透着苍白,因为窒息慢慢变成绛紫色。
她的身体如浮萍一般飘摇,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下,没有半分求生的意识。
即便下一秒就会死在他手里,她也不肯向他求饶。
心中的怒火不停地燃烧,灼伤他的五脏六腑,他恨不得亲手将靳月歌撕碎。
他只要将她的脖子轻轻向右一扭,她的生命就会彻底结束。
可最后一刻,他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靳月歌像摊烂泥一般瘫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
她不能死!
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浮上岸,求生的本能让她忍不住大口呼吸。
胸腔中挤满了空气,她止不住的咳起来,鼻涕眼泪随着咳嗽蜂拥而出。
“你是我的人,只有我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包括你自己!”
吴天邺怒喝,额头处的青筋清晰可见。
靳月歌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她躺在地上,潮湿的地面隔着薄薄的衣衫渗入皮肤,她却感受不到丝毫凉意。
那颗装在温暖胸腔中的心脏,却如浸入刺骨寒冰之中,冷的她的牙齿咯咯作响。
悲哀而又凄婉。
“邺王想要属下怎么做?”她轻飘飘的开口。
他不杀她,又不救她,那是要她如何做?
她越平静,他越愤怒。
就像是这些年,他从未征服过这个女人,她也从来不曾依赖信任他。
“跪下来求本王,求本王救你,求本王护岐月国!”
一抹冷笑不经意爬上嘴角,也只是转瞬即逝。
她将胸腔中翻涌的凄凉、屈辱、痛苦用力的压下。
即便被狠狠踩在脚下,即便辱骂的话语再难听,靳月歌都要忍。
寄人篱下,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资格。
酷刑之后的身体,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靳月歌忍着伤痛,用力地爬起来跪在吴天邺的面前。
她重重地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响,她一连磕了三个。
“属下是被人冤枉的,求邺王救属下出去。”沙哑的声音带着丝丝破碎感。
“大声点!”
弓着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双手几乎是不受控制攥紧身下的稻草。
她跪直身子,倔强地抬起头仰视着高高在上的吴天邺。
“属下是被人冤枉的,求邺王救属下出去!”
高亢的声音像是击破了牢房厚重的墙壁,也反射到靳月歌的耳朵中,耳膜似要被震裂。
吴天邺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伸手勾起靳月歌的下颌,“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定会救你出去。”
他再一次,向靳月歌宣誓她只属于他自己。
就像是一个物件,他选择何时佩戴,何时把玩,何时厌恶丢弃。
“多谢王爷。”
吴天邺再次伸手甩开她,从腰间拿出绢帕擦拭白皙修长的手指,最后将绢帕扔给了靳月歌。
“好好擦拭一下你的脸,明日本王会派人来接你。”
眼看着吴天邺离开,牢房门再次被铁链锁好,靳月歌如泄气的皮球一样,再次瘫软在地面上。
泪水无声从眼眶涌出,肆意划过脸庞最后滚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想要活下去,就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屈辱。
这是她来到赤戎第一天就已经知晓的事情。
可心里还是痛,如刀割如利刃横穿,鲜血直流。
她原以为,他一定会救她出去,因为她已经答应要嫁给他。
原以为,她在他心底会有那么一丢丢位置。
呵……
靳月歌忍不住冷笑起来,笑的眼泪肆意滚落,笑的心口窒息疼痛,却停不下来。
她就是那个天大的笑话。
他对她,只有征服,未曾有过真心。
夜幕降临后,如哭如泣的寒风肆虐吹过,白日繁华的长街,此时却空空荡荡。
而铜雀坊门前,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屋内莺歌燕舞,吴侬软语,姑娘们身着薄薄的一层衣衫,将玲珑妙曼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室内温暖如春,温柔乡让人沉浸,真真是将冬日严寒彻底隔绝。
一个包厢内,二个大汉正在酣畅饮酒,屋内有七八个姑娘陪同。
“二哥,要是让大哥知道咱俩出来喝酒,回去会不会被打死?”
说话之人名赵三,长得身如麻杆贼眉鼠眼,不安的看着的程世。
程世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出肥大的手擦了擦嘴,不满道:“你要是怕,你就回去,老子都快憋死了,还不让老子出来潇洒潇洒。”
他伸手摸了一把身侧姑娘洁白的下颌,眯着眼睛嘿嘿地笑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赵三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双唇,一扫方才的不安,“明天那小娘们一死,把嫂子接出来咱们就离开这了,老子今天也得好好潇洒潇洒。”
一姑娘伸手挑起赵三的下颌,缓缓的将酒倒入他的口中。
赵三眯着眼,一脸的享受,伸手揽着姑娘的腰肢。
姑娘道:“大爷一看就是江湖英雄,能不能给咱们讲讲大爷的英雄事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