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川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笑意总是会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安心。
“生死之交。”
简单的四个字,让靳月歌悬着的放下,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慢慢松懈了许多。
“将军请坐,且喝一杯热茶,长公主随后就到。”吴清川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靳月歌道了句多谢,就坐在了案几的另一旁。
将近一天水米未进,此时确实有些口渴,她端起茶大口地喝起来。
不一会儿,长公主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川儿你怎么了?有没有去宣太医?”吴琰璃一边开门一边焦急地问道。
寒风灌入屋内,吹动烛火明明灭灭。
吴琰璃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尽管是深夜,可她的妆发却没有丝毫凌乱,即便妆容再精致却也难掩疲惫之色。
熙盛国水土养人,吴琰璃多年身处皇室,自然保养得当。
年近半百,却犹如三十多岁般年轻。
苏轻澈失踪多日未有线索,吴琰璃本就心力交瘁,无法安寝。
可得知吴清川抱恙,还是马不停蹄赶过来。
靳月歌忙起身站到一旁,对吴琰璃恭敬的行礼:“末将见过长公主。”
吴琰璃只是狐疑地瞟了一眼靳月歌,目光依旧停留在吴清川身上,看着他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似乎并无生病的迹象。
吴琰璃还是关切道:“川儿,你哪里不舒服?可有请御医前来诊脉。”
吴清川眼角含笑,道:“让姑母担心了,川儿身体并无不适。深夜请姑母前来,是有关轻澈的事情。”
谈及苏轻澈,吴琰璃一扫来时的疲惫,像是看到了希望。
她眼底闪着泪光,道:“你是有轻澈的消息了吗?”
吴清川转头看向靳月歌,道:“靳将军你告诉长公主。”
吴清川知道靳月歌和吴琰璃母女之间的龃龉,故意让让她说,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消除这些不愉快的害事情。
靳月歌道:“来王府前,末将从冯府冯勇戚的棺材内,发现了轻澈郡主。”
吴琰璃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卫凯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下。
“你,你说什么?”吴琰璃怕自己听错,她急切问道:“轻澈,轻澈她还活着吗?”
吴琰璃用力攥紧手帕,一瞬不瞬地看着靳月歌,惧怕从心底蔓延整个身体。
从苏轻澈失踪那天开始,皇上就已经派了禁军将鹰都城里城外都搜查了一遍,却没有任何消息。
这几日,吴琰璃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整个人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内。
如今听到靳月歌说苏轻澈在冯勇戚棺内,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裂一般。
她的女儿,熙盛国的掌上明珠,竟然成了灭了熙盛国畜生的陪葬。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冯府救出苏轻澈,杀了冯莫然。
可理智战胜了冲动,她现在只顶着一个长公主的虚名,根本没任何能力撼动冯莫然。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靳月歌,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处。
靳月歌严肃而又认真道:“轻澈郡主还活着,而且末将以歧月国的存亡发誓,苏轻澈在冯勇戚的棺内。”
此言一出,吴琰璃再也不质疑靳月歌。
她知道歧月国的生死存亡,在靳月歌的心中有多么重要。
活着,轻澈还活着。
热泪险些从眼眶滚落,吴琰璃捂着胸口,用力呼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靳月歌继续道:“末将本想将郡主救出,可冯勇戚的棺内有依迷香,末将无能无法救出郡主,还望长公主恕罪。
靳月歌再次跪在地上,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絮,连呼吸都越发困难。
吴琰璃咬牙切齿道:“本宫从熙盛国回到鹰都,谨小慎微行事,从未得罪任何人,冯家人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儿。”
靳月歌抬头,宝蓝色的眼眸中,是无法言喻的歉意。
“长公主,郡主今日横祸皆由末将所起。”
“你?”吴琰璃眉头紧皱,“此话怎讲?”
“是末将杀了冯勇戚,并让他以赎罪的方式跪在了熙盛国的方向,坊间都在流传是熙盛国遗孤杀死了冯勇戚,冯莫然必然也相信了,这才会抓了郡主给冯勇戚陪葬。”
此事关乎苏轻澈的性命,哪怕赔上靳月歌的性命,她也要将此事告诉吴琰璃。
吴琰璃明显愣了一下,道:“你说是你杀了冯勇戚?”
靳月歌重重点头,道:“是。”
吴琰璃起身快速走到靳月歌身旁,伸手将她扶起,道:“月歌快请起。”
吴清川看着此情此景,嘴角不自觉地噙着一抹笑。
看来吴琰璃已经原谅靳月歌了。
“本宫还要感谢你。”吴琰璃的神色也不再那么冷漠,继续道:“冯勇戚屠杀熙盛国百姓,欺辱熙盛皇室,他该死!”
从熙盛国灭亡那日起,吴琰璃就得了心病,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冲天火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直到冯勇戚死后那天,心口堵着的怨气和恨意,才似乎慢慢消散一些。
吴清川笑着道:“好了,我们现在该想想如何救出轻澈,又怎么能够让冯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吴琰璃冷冷笑着:“冯莫然既然如此不放心自己的儿子,那本宫就让他下去陪着。”
曾经的一切荣宠都随着熙盛国的灭亡灰飞烟灭,如今她只想守着苏轻澈,母女二人安稳渡余生。
可如今,却有人连这个小小的奢望都要打破,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吴琰璃的话轻描淡写,可每个字却都充斥着杀意,不禁让人后背发凉。
一改方才焦急痛苦的模样,吴琰璃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周身散发着沉稳、狠厉。
“本宫今日会亲自去送冯勇戚最后一程,你等不要再参与此事。”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吴琰璃纤瘦的肩膀,此时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她的眼神也越发狠厉,靳月歌似乎看到了她眼底的同归于尽。
靳月歌道:“此事皆有末将而起,末将愿随长公主一同前去。”
吴琰璃摇头,道:“本宫知道你的处境艰难,你能够冒死去冯府找到轻澈,足矣让本宫感激。”
靳月歌虽为攻打熙盛国的先锋,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们都一样,身处异乡,身不由己。
“那姑母可有想好对策?”吴清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