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长安城依旧寒冷,不到戌时,行人就裹紧衣服断断续续的回家了,偌大的长安城就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打更人的报时声不断响起。
咣的一声重响,打更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戌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吱呀,长安的东城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青衣的漂亮少女走了进来,周围的士兵纷纷对她低头行礼,少女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去。
听着打更人的的声音,少女好看的眉头微皱,说道:“今天有点晚了。”
从东城门到她家还有一段距离,想着父亲让她早点回家的叮嘱,青衣少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向前走了数十丈,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一缕薄的近乎透明的轻纱落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有些疑惑,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薄纱从天而降,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头朝着天上望去,只见那天空中竟有数百数千道薄纱缓缓降落
“这不是纱,是雾。”少女收回目光看向了四周,右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不愧是房小姐,竟一眼就看穿了这薄纱的本体。”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少女的前方十丈处传了出来。
青衣少女问道:“你认识我?”
“当今秦国宰相房之策最小的女儿,房晚意,我当然认识。”
声音的主人一边说着一边显出了身形,他一袭黑衣,面带黑布,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身形高大,手中拿着一柄铁剑。
青衣少女感受到了此人身上的强大气息,她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说道:“你要杀我。”
“是的。”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敢如此做,说明你的身份也不一般。”
“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不比房小姐的显贵身份。”
房晚意将腰间的佩剑缓缓拔出,然后说道:“你虽是将英境,比我高了两个等级,但依然杀不了我。”
“你太自信了。”
漫天的薄纱下落,然后与地面接触,变为浓雾,二人虽相距不远,但却逐渐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这雾纱阵我有了解,可断绝灵识的探查,但持续时间很短,你能杀我的时间不超过一刻”房晚意冷漠的说道。
“是的。”
男子话音一落,周围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然后十数根带着铁刺的锁链就破土而出,朝着房晚意而去
与此同时,周围房屋的墙壁上也有数百暗器齐发,直射房晚意。
显然此人准备已久。
房晚意右手微动,在锁链与暗器即将近身的刹那,一道淡蓝色的圆形屏障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黑衣男子瞳孔一缩,惊叹道:“灵盾,竟能瞬间就将排位第七十三的灵术使出,厉害厉害,不愧是秦国百年来最强的灵术天才。”
当当当,锁链与暗器不断的冲击灵盾,然后失败,颓然落地,那灵盾的颜色也越来越黯淡。
“你虽天赋出众,但以你的境界,现如今估计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束手就擒吧。”黑衣男子手持铁剑,冲天跃起,朝着房晚意冲了过去,准备在那灵盾消失的瞬间将目标格杀。
空气突然灼热了起来,在这清冷的夜晚竟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暖意,这细微的变化让黑衣男子目光一凝,然后停下了脚步。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他的身边顿时出现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火球,环绕着黑衣男子开始高速移动。
这些火球温度恐怖,黑衣男子确定只要稍微沾染,不死也是重伤。
“排名第六十八的驭火。”黑衣男子猛地一惊,然后快速向后掠去,这个房晚意竟能连续使用这些罕见的灵术,中间没有丝毫停歇,可见其熟练程度。
他本以为这样可以躲过那些火球的攻击,可没想到那些火球竟以极快的速度,从不同方向朝他冲来。
“竟能在如此浓雾之中锁定我的身形。”黑衣男子挥动手中的铁剑,不断抵挡,劈砍火球,心中也对房晚意的实力更加惊惧,怪不得那位要除掉她。
当当当的掉落声消失,灵盾消失,房晚意持剑将最后袭来的几个暗器挑飞,就纵身跃入了前方的浓雾之中。
这个雾纱阵她以前有过了解,虽能断绝灵识的探查,但覆盖范围不过几十丈,只要跑出这个范围,今天就会获救。
是的,她不认为自己会赢,武英中境和将英境差距太大,再加上先前的两个灵术就已经消耗了她大量的灵力,再待下去她会死。
不远处那些忽隐忽现的火球数量正在不断减少,,最多三息,那个黑衣男子就会脱困。
房晚意眉头微皱,右手掐了几个灵诀,一道淡蓝色的灵力顿时从她的佩剑上喷薄而出,朝着远方冲去。
咻,一柄铁剑横陈眼前,然后横移,准备将她的头颅削掉。
房晚意微微一惊,然后快速低头后撤,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刚才那道光是什么,是你的求救讯息么。”黑衣男子的身形出现,他此时有些狼狈,身上各处都有烧焦的痕迹,额头更是血流不止。
房晚意持剑于前,没有管右肩处的伤口,只是紧盯着那个黑衣男子。
“你的境界太低,你要是和我同样的境界,那在刚才的攻击下我必死无疑,要不是有人下了必杀的命令,我真想把你抓住,然后将你身上所有的灵术都得到手。”黑衣男子笑道。
房晚意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资质太差,学不会的。”
黑衣男子闻言目光微冷,然后说道:“你刚才送出去的那道灵力没有人会感知到的,我从两年前为了杀你就进入了这长安城,所以知道你平时被那房之策保护的极好,唯一的下手机会就是今天,你去祭母的时候,而最好的地点就是这里。”
房晚意知道她现在所处的地方,这里因为最近正在整修,所以这一带几乎没什么人,她那道送出去的灵力,除非是灵识超绝者,否则根本探查不到。
“你的那位随身老仆,如今也被人缠住了,她来不了。”
房晚意闻言微微一笑,放弃了最后的希望,说道:“那就只有战了。”
“安心的去死吧。”
黑衣男子几步踏出就到了房晚意的面前,铁剑直刺面门。
房晚意脚尖轻点,快速向后掠去,黑衣男子紧追而上。
二人开始缠斗,不出几招,房晚意就落了下风,身上出现了几道伤口。
“哼。”黑衣男子举起铁剑,然后快速挥动,霎时间,一道磅礴的剑光出现,直逼房晚意。
“不好。”房晚意瞳孔微缩,右手轻掐灵诀准备抵挡。
可那黑衣男子出招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房晚意眉头紧皱,暗道,不妙。
嗖,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枚箭矢裹挟着暮春的冷风和凌厉,破开了四周的浓雾,擦着房晚意的鬓角,直直与那道剑光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冲击波出现,距离最近的房晚意被打飞了出去,黑衣男子则是一退再退,因为受了反震,他的嘴中喷出一口鲜血。
黑衣男子稳住身形,抬起头震惊的说道:“好强的箭,出箭之人的箭法境界已经快要接近宗师级了,是谁?”
嗖,第二箭在黑衣男子落地后随即而至,黑衣男子瞳孔微缩,然后猛地翻身低头,那支箭擦着他的后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然后没入了他身后不远的地面。
黑衣男子闷哼一声,又是一退再退,经此两次攻击,主阵人接连受伤,雾纱阵已经无法维持,浓雾正在慢慢散开。
被震飞的房晚意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被一个拿着长弓的少年给稳稳接住了。
房晚意嘴角溢出了鲜血,但她没有在意,她抬头看着接住自己的这个少年,惊诧道:“从你出箭的地方到这里有多远。”。
少年回答道:“一百六十丈。”
房晚意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说道:“从你出箭到我落地,不过三息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又发出了第二箭,还接住了我,你我二人虽同是武英中境,但在速度这方面我不如你。”
少年笑道:“遭到刺杀还能有心情分析这些事啊。”
“当然,修行中人这点强大的心理还是要有的。”
少年点了点头。
房晚意见他还不把自己放下来,俏脸微红的说道:“你还不把我放下来。”
少年闻言顿时脸色一囧,将怀中的少女放了下来。
房晚意擦掉嘴角的血渍,看着逐渐消散的浓雾说道:“他是将英初境,就算你箭术高超,但还是杀不了他。”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我联手呢。”
房晚意笑道:“那他死定了”。
黑衣男子强忍着背后的剧痛,眼神阴狠的看着那逐渐显现身形的两个人,他不知道房晚意身边的那个少年是谁,他只知道这次刺杀失败了,他唯一的逃跑希望也因为这个少年的出现而消失了。
他不能被活捉,所以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杀掉不远处的那两个人,完成任务。
幸亏只是武英中境,即便你箭术高超,但终究杀不了我。
黑衣男子双眼爆发出冲天的杀气,然后向前猛冲而去。
“他来了。”少年说道。
房晚意的右手结了几个手印,然后喝道:“六光木。”
少年微微一惊,这是排名第六十五的灵术。
黑衣男子正在朝着二人冲去,突然四周凭空出现六根发着金光的巨木将他合围,眼看就要将他压扁。
黑衣男子大喝一声,手中的铁剑环绕着身体四周快速刺去,就这一瞬间,他一连刺出了十二剑。
金光巨木受创,合围的速度减缓,但依然在前进。
“不妙。”黑衣男子认出了这可能是房晚意使的灵术,而且他发现,这金光巨木不仅会将人挤压而死,更是会吸收人的灵力,现在他就看见自己的灵力正以极快的速度被吸收依附于那巨木之上。
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有一战之力了。
黑衣男子大喝一声,手中的铁剑开始发光,然后他用力向前一刺。
这是他的全力,剑尖与巨木相撞,磅礴的灵力不断的冲击着巨木的木身,以点断面。
喀嚓一声,六根巨木的一根出现了裂痕,然后寸寸断裂,最后消失。
黑衣男子眼中的喜意还没来得及浮现,脚步还没有走出六光木的范围,就看到了一枚箭矢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太快了。”
黑衣男子快速横剑于前,堪堪把那支危险的箭矢的给挡住了。
箭矢的强大威力推着他不断的后退,然后将他撞在了身后的一根金光巨木之上,此时那根巨木的金光已经很是黯淡,但效用依然还在。
不好,灵力消失的更快了。
黑衣男子大喝一声,双手持剑一挑,就将那枚横于眼前的箭矢给挑到了半空。
金色巨木消失,黑衣男子顿感全身乏力,他猛然跪倒在地,喘着粗气。
就这一会,他的灵力就被吸收了大半。
一道清风徐来,黑衣男子猛地抬头,只见一根秀气的手指正在三丈外对着他,并且绽放着一道黄色的光芒,这光芒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很是耀眼。
“雷破。”房晚意樱唇轻启。
她居然能离我这么近,黑衣男子很是吃惊,就算他现在很是虚弱,但也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都发现不了房晚意的存在,怎么回事。
嗯?难道是那个少年。
黑衣男子还来不及去寻找那个少年的踪迹,三丈外的那道黄色光芒就到了眼前。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十几丈外,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了一处废弃的房屋下,他喘着粗气,左手捂着正在不断流血的腹部,眼神紧盯着前方。
刚才虽然躲过了致命伤,但距离太近了,即便他用了高等移动身法,可还是受了伤。
短时间内使用了这么多灵术,那个房晚意已经是没有多少战力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黑衣男子锐利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四周,观察着周围所有的动静。
突然,他的脖颈一凉,一把雪白的铁刀横在了他的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