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秦军军官,这事在玉山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更何况当事者是一名虎骑的军官。
玉山城内的衙役,内军,虎骑第三中队的游勇,甚至西凉军部都得知了这一事件,人们开始行动了,第一个切入点就是那位刺杀者,乞丐。
但这一切都暂时和现在的龙云飞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正躺在床上悠闲的吃着葡萄,喝着清茶。
一位全身白衣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床边,龙云飞抬眼看去,然后微笑着说道:“白叔,你来了。”
白衣男子的眉毛微微挑起,然后说道:“乞丐,紫宥的手下,一名三阶杀手,于一月前入城。”
龙云飞将一颗葡萄籽吐在盆中然后说道:“看来是被紫宥猜到是我出手了。”
白衣男子眉头微皱,他想起了自己当时应该已经将那些人全部毁尸灭迹了,就算是那辆庞德会乘坐的马车也被他亲手化为了粉末,那个紫宥事后是怎么查出来的。
龙云飞此时已经知道当初杀死庞德会之后是白叔帮自己善后了,那名援手应该也是被白叔所杀。
“当时情况紧急,此战对您来说也不过小孩过家家而已,所以您在消灭踪迹的时候稍有疏忽也是正常。”龙云飞说道。
白叔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龙云飞将手中的那串葡萄放入碗中,然后问道:“白叔,可查清紫宥的身份了。”
“毒王有三个得力手下,这其中只有这个紫宥最为神秘,锦院已经追查多年了,现在只能说稍有眉目,不过能确定的是此人的藏身之所在大宛。”白衣男子说道。
“大宛?”龙云飞揉了揉受伤的右肩,然后继续问道:“白叔,那封信可送到了。”
“已于三天前送到。”
龙云飞心中暗道,那估计快了,看来在这虎骑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白衣男子问道:“不知那个彭家和该怎么处理。”
龙云飞闻言眉头微皱,他想起了昨天和彭家和分别时,那个家伙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费奇还活着。”
“即便是借我们的手把他最大的对手给除掉了,这位越国的皇帝还是不信任我们。”龙云飞笑着说道。
白衣男子说道:“他也没有选择,整个越国目前只有这位费奇将军能指挥的了虹蛇骑兵,也只有他才能阻虎骑于冲屿城外。”
龙云飞右手摩挲着手边的刀柄,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张光军死在他的手上,而且他还是我们未来拿下冲屿城的一个最大障碍,杀了吧。”
“那位皇帝估计不会让我们轻易得手的,据报皇宫内的某位供奉已经于昨日到了冲屿城了。”白衣男子说道。
龙云飞看着白衣男子说道:“那这位供奉就劳烦白叔您了。”
“是。”
三天前,长安。
某个庄严庄重的院墙内,一个神情懒散,长相英俊的男子正慵懒的躺在床上,他黝黑的眼眸正看着手中信纸上面的内容。
他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信上的内容,不一会,男子看到了最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臭小子好大的胃口”。
一位美妇开门走了进来,听到了男子的这话,眼中一亮,快步走到了床前,然后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儿子来信了”。
。
男子将信纸递给美妇,说道:“是你那个宝贝儿子,你看看吧,这小子几年不见胃口还变大了。”
美妇将信纸浏览了一遍,对上面的内容不怎么在乎,只是在看见儿子信中提到了自己时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喜悦。
“儿子就这么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啊。”美妇责怪道。
“第一个还好,可第二个我需要时间啊。”男子无奈的说道。
“儿子三个月之内就要,你可不能超过这个期限。”
男子坐起身来,下巴枕在右手上,表情无奈的说道:“臭小子,尽给老子出难题。”
美妇坐到他身边,伸手给他一边揉肩一边说道:“夫君,儿子应该快回来了吧,都三年了,我想死他了。”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就快了,最多三个月他就回来了。”
美妇闻言双手离开了男子的双肩,失望的说道:“还有三个月啊。”
男子转头宠溺的看着美妇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太过宠他了。”
美妇冷哼一声:“我的儿子我不宠谁宠。”
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重新躺在床上,吃着葡萄。
......
......
要说冲屿城现在防守最严密的地方,那绝不是冲屿城头,也不是那条与秦国边境接壤的狭窄但非常重要的隘口,而是现今虹蛇骑兵主将费奇的住宅。
三千精锐的虹蛇骑兵以费奇的住宅为中心在方圆六里内设置了三道防线,宅院内还有费奇私底下豢养的几百高手把守着府中的各个要害位置,现如今的费宅乃是整个冲屿城最安全,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如此阵势哪怕是将英上境的强者来了也会知难而退。
冲屿城的百姓们不知道为何平日爱骑马出城游玩,时常流连赌坊的费将军已经两个月都不见踪影了,于是流言在坊间逐渐传播开来,一些人说费奇被软禁了,更甚者说费奇已经被皇帝秘密处死了。
这种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前些天福京的那件事,再加上费奇确实已经两个多月没有露面了,人们如此猜测也不无道理。
进了冲屿城,往西南十五里,经过一座大桥和几条小巷,就能看到一院占地面积很大的宅邸,这里就是费奇的住宅。
此时的费奇正身着便装,坐在会客厅内和一位老者说着什么。
来人是不久前从皇宫里来的一位供奉,本来是专职皇室的,没想到竟来到了这里。
费奇看到此人时也很震惊,他一直以为皇帝想要杀他,所以他差点让庞统出手。
“不知高供奉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后,对这宅院内的布置可还满意”费奇说道。
这问的自然不是宅邸的装饰风格和精美程度,而是院内高手的分布情况。
高供奉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然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费将军不愧是排兵布阵的天才,院内各个要害位置的布置无可挑剔,府外那些骑兵的防线也可以互相呼应,老夫佩服”。
费奇哈哈大笑道:“能得高供奉如此称赞,是费某的荣幸。”
“不过”
费奇眉头微挑,然后说道:“高供奉有话直说,不必顾忌。”
高供奉说道:“我想费将军的目的是引出那些想要刺杀您的贼人吧。”
“高供奉所言极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自己的宅邸内不出去。”
“那就是了,费将军如此严防死守的阵势怕是早就将那些刺客给吓跑了,外松内紧才能钓鱼。”
费奇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对高供奉行礼道:“费某受教了。”
高供奉起身回礼,然后退了出去。
费奇看向高供奉桌上的茶杯,在这将近半个时辰的谈话中间,这茶水竟是一点都没有被喝掉。
谨慎的老东西,费奇冷哼一声。
“要不要监视他。”
庞统的出现在费奇的身后。
“不用,皇帝只有派他来监视我才能安心,我们这样做反而会弄巧成拙。”费奇说道。
庞统冷笑道:“看来你们的这位皇帝和秦国之间也不是那么互相信任么。”
费奇想着宫里的那位姐姐,皇位上的那位姐夫,然后说道:“他毕竟还是越国的皇帝,我死了冲屿城就会破,就算他再想杀我,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也只能忍着,憋着。”
“哼,无趣的桥段。”庞统说道。
费奇笑着说道:“是啊,一旦与皇家扯上关系,事情就会总是变得这么无趣。”
“你打算怎么办,紫宥大人的刺杀计划好像失败了。”
庞统闻言想起了今早收到的那封密信,然后说道:“既然在城内杀不死他就只能在城外杀了”。
费奇想着那个站在游勇身后的小孩,然后喃喃说道:“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秦军士卒么,还挺难杀的。”
庞统说道:“是啊,这就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秦军士卒,在紫宥大人查清他的身份前我们只能等,相信用不了多久。”
“也只能这样了。”
这天之后,费奇住宅外的三道骑兵防线只剩下了一道,骑兵数减半,而费奇的身边则多了一位不起眼的仆役。
......
......
大宛皇宫,某处宫殿内,所有太监宫女都全身伏地,额头触地,身体微微颤抖的跪在门外,因为门内那位公主殿下这两天心情非常不好,砸了很多东西,已经有几个不知轻重的宫女和太监被杖杀了,所以这些太监宫女很是恐惧害怕。
房间内,一位长相貌美,身材高挑,正赤足摔打着瓷器的女子对着房间破口大骂,很难想象这些污言秽语会从这样一位皇家公主的口中说出。
女子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她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和嘴唇。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该死的蠢货,连一个秦军士卒都杀不死,已经给你说了那是个箭术高手,只能近战,可没想到,号称三阶高手中近战最强的乞丐就是这样办事的。
乞丐死了她没什么感觉,她只是觉得这个没能完成任务的蠢货让她陷入了被动,让她紫宥的大名受损了。
她很少失败,这次却栽在了一个秦军士卒的手上,她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
一个宫女走到了窗边,女子头也不回的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已经查到了一些,这是手下人传来的密信。”
宫女将密信放在窗边,然后退了下去。
女子拉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将密信打开,仅仅浏览了一会,她的秀眉就紧皱了起来,这个经历太平凡了,一个孤儿,从小在长安的一所孤儿院长大,十二岁入伍,半年前一战成名,十四岁进入虎骑服役至今。
孤儿这种设定在域之大陆比比皆是,身世比这更离奇的也不要太多。
详细的情报根本没有,比如他的一身入化境界的箭术从何处习得,杀死乞丐的那招从何处学得,灵术又是从何处习得。
现在能找到的情报太过于普通简单,但这种普通简单的后面往往透露着不普通不简单。
女子看着密信中夹带着的那幅画像,心中喃喃道,龙云飞,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