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伍依依在大夫那里顺道要了些烫伤药,回到羽徽院后,她让青辞坐下,准备替他上药。
青辞仍旧一副垂眸深思的表情,脸上凝重的,比外面的天空更甚。
“阿辞,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伍依依手上沾了点药膏,正要往青辞眼角抹上,被他侧头躲开了。
“我自己来吧。”他轻声拒绝道,语气里满是疏离。
伍依依倒也没多在意,应了一声,将烫伤药递给了他。
“这几日尽量不要用法力,否则敕妖咒留下的伤会随着真气侵入心脉,到时候就麻烦了。”
“嗯。”他仍旧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对着镜子,不慌不忙地上着药。
伍依依坐在一旁打量着他,总觉得青辞好像有些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来。
是不是因为她离开房间没有提前告诉他,所以他生气了?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她清亮的眸珠转了转,只手撑着下巴微微仰头看着他,“阿辞,你……生气了?”
青辞随之垂眸,看到她小意温柔地望着自己,心脏悬空,身体不由紧张起来。
“没有。”他移开目光,继续上药。
“撒谎,那你怎么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青辞目光一顿,表情越发严肃了起来。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高兴?”
他缓缓转头,那一瞬间,伍依依从他眼中竟看到了“杀意”二字。
怎么可能呢!
青辞怎么会对伍依依动杀心呢!
一定是她太紧张了,看什么都像别人在怀疑她。
“你一直板着脸,都不笑一下,怎么可能是高兴的样子!”
伍依依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了距离,走到屋子中间,躲开了那道犀利的目光后,她才缓缓喘了口气。
青辞没再问什么,沉默地擦着药。
诡异的安静让另一边的伍依依又开始不安起来。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的伪装很完美,他没有理由察觉出异样!
伍依依接连喝了好几口茶水,但心底的不踏实感让她焦躁烦闷。
她怕待下去真的会露出马脚,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溜出门去。
本以为青辞会跟上,以前不管伍依依去哪儿他都会跟着,可这次他问也不问。
“阿辞,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伍依依停在门口,退身回来问了一句。
熠熠的眸光闪了又闪,像是试探,又像是紧张。
青辞擦完了药,将药瓶盖好,起身走了过来。
“我身子不适,就不能陪你出去了,你自己小心些,早点回来。”
他说着将手中的药瓶递了过来,“顺便把药还给那位大夫吧。”
话落,他看着伍依依温柔地笑了笑。
这一笑,让眼前的伍依依微微一愣,像是在冬日的荷塘看到了荷花一般稀奇。
这样温柔的阿辞,恐怕没有人会拒绝吧,也难怪她会一直留他在身边了。
不知怎么,想到这里,她心里冒出一点苦涩的滋味。
同样是妖奴,他与她的遭遇还真是有天壤之别,若是他也能……
“是有什么难处吗?”
青辞见她突然愣住,脸上一会儿惊奇,一会儿哀苦的模样,不由出声问道。
她猛地回神,迅速找回伍依依的状态,接过青辞手里的药瓶。
“不是,只是有些担心你的伤,要不我还是留在屋里陪你吧。”
“不用委屈自己,你想出去,去就是了,我等你回来。”
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与她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她能看到青辞细腻白润的脖颈,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甚至能听到他汹涌澎湃的心跳。
“伍依依”整个人僵滞住,她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反应,是该迎合上去,还是按兵不动?
眼见着青辞宽厚的胸膛靠了过来,她下意识闭上了眼,忽然感觉指腹擦过耳畔,停留在她的头顶。
发丝松动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这支木簪有些瑕疵,我待在这儿也无事,正好修补一下。”
“哦……哦好……”
她呆愣地应了应,脸颊泛起异样的红霞,迅速转身离开了。
青辞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碧蓝色的眸珠加深,似是一池深潭,表面波澜不惊,内里汹汹翻腾。
纷纷茫茫的白花瓣飘飘洒洒地落下,像银一样白,像烟一般轻,房屋、树木都像是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安稳地睡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冬天。
伍依依醒来的时候,全身冻僵的痛感已经消失,周围暖融融的,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秀长卷翘的羽睫微微颤了几下,恢复知觉的手指触摸到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
这是……被子?
伍依依猛地一睁眼,坐起了身,懵懵然看着房间的布置,目光飘忽无神。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搅得房内的茶香更浓郁了些。
带着泥土的自然清新的风吹了进来,伍依依被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醒了?抱歉。”
男子一身白衣,比屋外的雪更清润透白,双眉如黛,眼眸似含着春日清泉,双唇樱红,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看起来像个翩翩有礼的公子哥儿,但浑身又藏着一种凌厉的威严之气。
男子向伍依依道了歉,抬手关上了门。
“……是你救了我?”
伍依依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声音低哑,迷糊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也不算。”他弯唇一笑,那股凌厉的威严被春风扫过,只留下无尽的春意,“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啊?”
颜洺倒了杯热茶,端了过来,看着伍依依疑惑不解的表情,解释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呼吸都没了,本想替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