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辞瞬间懂了伍依依的意思,接着她思路分析道:“关于魇魔的传言闹得最凶的时候,我下山来探查过,没有闻到有妖魔的气息,想来是有人在虚张声势。”
“但铃儿跟我说,鸣凤村是真的死了很多人,而且他们都是在梦里死的。”
“我当时看过其中一人的尸体,从表象特征上看,应该是突然受惊被吓死的,一人做噩梦被吓死不是没有可能,但连续一群人都这样的确有些蹊跷……”
青辞沉思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我还是认为跟妖魔没有关系,那些只是谣言。”
伍依依跟青辞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觉得魇魔只不过是个幌子,有人想借此谋划什么。
无论是人是妖,凡做过必有痕迹,可连青辞都看出对方杀人的方法,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至于这一次,”青辞接着说道,“我更不觉得是大长老做的。”
“为什么这么说?”伍依依提壶倒了杯水,正想润润嗓子,忽而想到了什么,嫌恶地撇撇嘴,又把水倒掉。
青辞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坐到她身边,微微催动掌心的真气。
“我离开之前有跟秦什交代过,若是日后大长老问起魇魔传言的事,就将他的事情告诉大长老。”
“他是谁?”
掌心水汽氤氲,渐渐凝结成一颗珍珠大小的水球。
“二长老,桐栖。”
“这与二长老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魇魔的谣言是他故意传出来的。”青辞的眼眸悄寂而深邃,仿佛七月里浩瀚璀璨的夏夜。
“二长老的确一心为着玄灵宫,但他同时也恨人族,非比寻常的恨,他曾有意无意地透露过想复仇的欲望,只不过没有告诉我细节。”
话音一转,他语声突然变得低沉而缓慢,“当初我能与他交好,也是因为他看出我对人族的恨。”
“阿辞……”
伍依依疼惜地揉了揉青辞的额角,每当他露出这样黯然神伤的眼神时,她也能感觉到青辞内心的挣扎。
有些伤口,不论经历了多少年,依旧在汩汩冒着毒血。
青辞尚且如此,何况桐栖呢!
伍依依记得,桐栖从前有一位知己,就是因为被结契术迫害,沦为人族的奴隶。
他心性刚烈,不堪受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是逼着桐栖能亲手解脱他,让他自由。
这件事对桐栖的影响很大,伍依依最初遇见他时,他就对自己露出过厌恶鄙夷的神色,后来虽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但心里依旧提防着她。
唉!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要是她不造什么心灯,不炼制出结契术就好了!
因果一事,果然自种自得,就是不知道世上坏人那么多,是不是个个都会受到惩罚了。
青辞见伍依依突然望着水壶发呆,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她是渴得极了。
手中加快速度,不多时,水球凝结的成一朵莲花状,晶莹水润,秀美光泽。
“这是什么?”伍依依眼角闪光,脸上的阴郁被好奇所替代。
“你不是嫌这里的茶水脏么,这是雪莲花露,很干净的。”
他又变出一张碗来大小的荷叶,将雪莲花露放在里面。
伍依依闻着,透着一股荷叶的清香,浅尝了一口,柔美甘甜,像是山泉的味道。
浅浅入喉,身心感到一种由衷的舒畅感,将刚才堆积的阴霾驱散了一大半。
心情一好,肚子就开始闹腾了。
伍依依嘴角勾笑,狡黠地眨眨眼,“阿辞,你身上还有别的吃的没?”
“肉没有,只存了些山果。”
山果也好啊,总比看着一大桌子菜,什么都不敢动好!
江蓠穿着一袭水波潋滟的流纱裙晃在大街中央,引得一众路人侧目观看不说,还招来不少非议。
大家见她打扮与常人不同,不是妖就是仙,但看她面目和善,又不像谋财害人一类。
不过还是有几个谨慎的人,偷偷拐了个弯,想去城主府报告,魇魔刚被诛灭,浮阳城的百姓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们实在不想再被妖魔打扰了。
江蓠性子马虎,根本没注意这些,循着伍依依留下的信息,在浮阳街上逗留了许久,依旧没找到她。
她上次能使出追踪术纯属运气,这回试了好多次都不行了。
寻了半天,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满脸自责。
“施主可是在找人?”
一个沉厚低哑的声音响起,江蓠一抬头,看到一个和尚拿着一只木鱼,笑眯眯地朝自己走过来。
“你是谁?”
和尚不答,念了声“阿弥陀佛”后反问道:“施主是不是在找一只狐妖?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位蓝衣服的姑娘?”
江蓠闻言,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师你看见他们了?”
和尚微微颔首,数着佛珠的左手从容不迫。
“老衲刚与他们交身而过,料想他二人应该还在那处,若施主不弃,老衲愿助施主,给施主带路如何?”
“这样真是太好了!”江蓠满心满眼地只想找到伍依依,听到有她的消息,立马就答应了。
“谢谢大师了!”
和尚温和一笑,“琐碎小事,担不起施主的谢字,请!”
江蓠又道了声谢,跟着和尚东拐西拐地绕了大半天,眼见着四周的行人越来越少,店铺住宅也越见荒僻萧索。
江蓠忍不住搓了搓双臂,隐觉有股阴寒之气在四周隐隐飘散着。
“这是什么地方?”
和尚眸光微动,神色自若地答道:“前面是西城门口,这里离鸣凤村近,受到魇魔滋扰厉害,这里的人要么已被魇魔害死了,要么都搬走了,所以比较空荡。”
江蓠觉得和尚的话有些道理,放松了警惕,呆呆地“哦”了声。
又走了两三步,和尚突然停下了脚步,微胖的背影颤颤,隐隐有光芒闪动。
江蓠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却听身后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