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依依又仔细替青辞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处,伤口的红肿确实消下去不少,也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泛红流脓水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还以为侯三不是什么好人呢,看来是我错怪他了,等会给他赔个不是,让他再帮阿辞你看看眼睛上的伤。”
知道青辞的腿伤有好转,伍依依心情好了不是一丁儿半点,嘴角的笑容一下午都没有放下来过。
想到自己从前误会了侯三,伍依依也特地买了好酒好菜去给他赔礼道歉,顺便再探探口风,希望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再帮青辞治治眼睛上的伤。
“好说,好说,在我侯三面前,这些小伤都不值一提嘿嘿!”
侯三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志得意满地拍拍胸脯,眉毛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还不知道收敛。
那一脸不修边幅的奸诈小人形象,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臭汗味儿。
跟他坐在一起,伍依依心里别提多煎熬了,但谁让他能给青辞治伤呢!
忍忍就忍忍吧,反正跟他也不会有多余的接触了。
“是是是,侯大哥你最厉害了,那你赶紧帮阿辞看看呗。”伍依依违心地恭维道。
侯三慢悠悠地撇过头:“别急啊,饭还没吃完呢!”
他把竹筷往桌上一敲,也不吃饭,反而悠哉悠哉地唱起小曲儿来。
歌声呕哑嘲哳,听起来还真是要命!
伍依依紧咬着后牙,脸上挤出的笑容生硬死板。
她知道侯三是在故意折腾自己,想为昨天的事出气。
罢了,谁叫她先动的手呢,折腾就折腾吧,最多就污染下耳朵鼻子,也不是不能忍受。
听他唱了大半个晚上,最后还是客栈的其他客人受不了了,拎着一桶洗脚水直接从楼上泼了下来。
伍依依躲在一旁,暗暗给那位好心人比了个大拇指。
等侯三收拾完换好衣服,已经将近子时了。
“侯大哥,现在能看病了吗?”
侯三满脸谨慎地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伍依依在一旁等了会,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闻什么闻,人家的洗脚水就当给你洗澡了,你还嫌弃啊!
“今天太晚了,小爷我要休息了,明早你再来吧。”
伍依依双手抱胸靠在栏杆上,气定神闲,唯有那双忽闪的眸子稍微缩了缩。
“怎么,给你三分脸色还真把自己当爷了?”
侯三听出她话里的冷意,心下微微一沉,但随即想到现在是她有求于自己,顿时又鼓足了勇气。
“咳咳,昨天我没休息好,自然得休养生息一番才能诊病配药。”
“哦?”伍依依朝他走近了一步,右肘压在侯三肩上,一股强势的罡气压得他不得不往下沉,“现在呢,能看病了吗?”
她语气悠悠,淡若清风,传到侯三的耳朵里却显得惊骇瘆人,吓得他话都说不利索。
“……伍……伍姑娘,您,您先放开……有话,好好说嘛……”
话音刚落,伍依依左手一抖,三根耀着灿灿赤芒的金针突现于眼前。
侯三望着离自己眼睛不到一寸远的针尖儿,气息一滞,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圆。
“够吗?”伍依依意味深长地问道。
“够……够什么……”侯三僵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针,生怕她一个没拿稳就戳爆了自己的眼睛。
伍依依嘴角微挑,左手一转,下一秒,夹在指缝中的金针又多了一倍。
她阴恻恻地询问道:“现在够了吧?”
“够、够、够了……”侯三那顾得上思考她的话,忙不迭点头,双膝抖成了筛子,就盼着伍依依赶紧把金针拿开。
伍依依兴味索然地收回了右手,侯三正想松一口气时,只见她眸色一转,六根金针“咻咻”几下从他耳边擦过,汗毛顿时在全身炸开,直直地竖起。
“你的诊金。”伍依依淡声说了一句,而后潇洒地转身下了楼。
侯三稳了稳心神,将自己从恐惧中拔出来后才转头看了一眼,六根金针排成一条直线稳稳地扎进门框里。
他试着拔了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抽出了一根金针,下一刻,整副门框应声而碎。
侯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还惊恐无措的神色突然变得阴沉诡谲。
他望着伍依依离开的方向,黢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里面似乎潜伏着一只猛兽,暗中筹划着险诈诡秘的阴谋。
夜幕笼罩,深幽蓝黑的穹顶悬挂着一轮模糊的残月。
俯瞰山林,几道细微的鬼火正沿着河道盘旋蜿蜒。
鬼火幽幽,在看见道观门前那抹蓝色的身影时忽而减缓了速度。
彷如扑火的飞蛾,几道鬼火逐渐聚合在了一起,慢慢人立而起,变成一个身姿曼妙,妖艳婀娜的女子。
“主人。”
女子穿着一身黑衣,掀下了宽大的斗篷朝颜洺低头行礼。
“整座山都找过了,他们不在这儿。”
颜洺神色诡秘地望着残月下的密林,鹰隼犀利的眸光顿了顿。
“他倒是命硬,这样都没死。”而后目光转向面前的女子,“你那边呢,秘法还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好?”
女子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寒意,恭谨不安地回道:“借尸还魂是上古禁术,婵婳用禁术复生伍依依时失掉一条性命,此时法力还未完全恢复,若想继续研制秘法,恐怕……”
颜洺肃声打断:“这么说,你是做不成了?”
婵婳闻言,猛地跪下,脸上惊慌之色骤现,嘶哑的声音略显荒凉。
“主人恕罪,请主人再给婵婳一些时间,婵婳定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
穹顶飘来一朵浓厚的黑云,将浅薄的月光全部遮住,男人立在漆黑如墨的浓夜中,更加的幽秘叵测。
“你在害怕什么?”他轻声笑了笑。
婵婳目光下意识颤了颤,他的笑容比杀人的刀更令她感到心惊。
却听见颜洺忽然换了个语气说道:“万窟洞里的东西收拾干净,丹房也不要去了,以后你就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