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背后,唐玥梨正被盛聿然死死抵在了门板上。
盛聿然的一双手,紧紧按住她的两条胳膊,把她按在了门上。
他的眉眼低垂,身体却绷紧到极致。
盛聿然粗喘着气,用暗哑的声音问她:“你在怕点什么?”
“外面很亮,而且远泽也在,你知道的吧。”
明明没什么可怕的。
明明房间里面,这样失控的他,反而更会让她害怕才对。
他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会对自己的父亲说出那样的话,她就应该知道,他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克制住自己的。
他不想开门,一点都不想!
但却在听到她说害怕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在自己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唐玥梨已经被他拉了进来。
盛聿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他再问了唐玥梨一遍,“你到底在怕点什么?”
声音异常得沙哑。
唐玥梨呆住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盛聿然。
初见的他,是高冷的。
后来,他们一点点熟悉以后,他对她,是温和的。
调笑玩闹的时候,他是松快的。
道歉的时候,他是深沉的。
她已经见过各种样子的他。
唯有现在这样,好像已经快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他,她从未见过。
“我……”
唐玥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刚刚,一开始是为了骗盛聿然开门,才谎称害怕。
结果说了两句之后,发现走廊上竟真的有穿堂的风,呼啸而过,发出恐怖的声音。
周远泽虽然就站在她身边,但半分安全感也不能给她。
她是真的害怕了。
“啊,盛聿然,你轻点,疼……”
她的双臂被他狠狠箍住,此刻身体正在跟她反馈,传给她痛感。
盛聿然恍若未闻,“为什么非要进来!嗯?”
他的眼神锐利如狼,此刻射出狠戾的光芒。
一句话最后带的“嗯”字,也因为压迫感而带着八分的狠戾之势。
生生把唐玥梨吓愣在当场。
眼前的少女,是他的光,是他的温暖。
是他追逐的方向,是他的最终归宿。
他期盼她,渴求她。
如今,她就在离他这么近的距离,触手可及。
而且,是她自己非要进来的。
怪不得他。
盛聿然的脑子已经恍惚了。
他的身体压了下来。
眼睛分外地亮,但却不同于往日的清亮,更仿佛带着点猛兽捕食时的目光。
唐玥梨只觉分外的不自在。
本来双手就被禁锢在身体的两侧,半分都不能动弹。
结果身上那个热源还离她越来越近。
带着势不可当的气势直直向她压了下来。
“盛聿然,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唐玥梨终于意识到,此刻的他太不对劲。
“盛聿然!你放开我!”
她的双手开始挣扎,连带着整个躯体一同扭动着。
然而,禁锢着他的双手看似清瘦,结果完全没有使什么力,轻而易举就让她完全不能动弹。
身体也是,她不敢大幅度的动弹。
因为,他已经离她很近。
近到,唐玥梨觉得,呼吸都能相闻。
这样的盛聿然太可怕,一点也不正常。
唐玥梨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盛聿然,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我的手好痛啊,盛聿然!呜呜呜呜呜……”
她的哭腔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一瞬间,一道惊雷直接劈入盛聿然的脑海。
轰!
他的脑子瞬间清明!
自己在做什么!
天!他是要亵渎他的神明吗!
盛聿然猛然放手,仓皇地后退好几步。
他不敢置信看着自己刚刚死命禁锢住唐玥梨的双手,恨不得直把这双手斩掉。
盛聿然踉跄着退了好几步,直退到房间的角落,退无可退。
他颓然地瘫坐下来。
“对……对不起……”一声道歉从他的喉咙中溢出。
“都是我的错,我……”
他想说,我今天不正常,我克制不住自己。
几个字却哽在喉头翻来覆去,怎么也说不出来。
要承认自己有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盛聿然颓丧着低头,根本不敢看唐玥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原谅我的无礼,原谅我的失常。
原谅我,带给你的伤害。
他不敢抬头,静静等待着唐玥梨带给他的审判。
如果她就这样摔门出去,也是他今天应得的。
如果她此后都不再理他,也是他应得的。
他毫无怨言。
然而,下一秒,带着甜梨味道的少女躯体扑了过来。
清甜味道盈满他的鼻尖。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颅被她整个纳入怀中。
她的下巴,轻柔地抵在了他的头顶。
她的素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她的声音虽然带着点颤抖,但异常坚定,宛如天籁。
“盛聿然,我……我不怪你。”
盛聿然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反手抱住了她。
在她的怀里,他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咦?怎么没声音了?”周远泽自言自语。
门外,他整个身体趴在门板上,把耳朵贴上去偷听。
姿势着实像一个巨大的蜥蜴。
明明刚刚里面还有点动静的,这怎么才几分钟,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倒也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兄弟。
只是这样,孤男寡女的,关在房间里。
他想放心,也实在放心不下来啊。
今天的盛聿然,着实也出乎周远泽的意料。
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在周远泽的印象中,只有在盛家阿姨去世的那一年,才见过这样失态愤怒的盛聿然。
但后来,盛聿然就消失了。
按照盛北辰的说法,他转学去了外地。
连他这个挚友都没有告诉。
他俩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再见他,是高一的时候从外地重新回到榕城的盛聿然。
彼时见他,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只有周远泽知道,好友身上的那股阴郁之气更重了。
明明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但盛聿然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他的思维常年冷酷理性到可怕。
周远泽经常怀疑,这还是正常的少年吗?
今天,他却见到了完全失控的他。
这种失控,只在面对他父亲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曾经的阿聿啊,我亲爱的朋友。
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