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七七吩咐完众人，转身欲走之际，扭回头便看到仍旧稳坐桌边，面露遗憾之色的川申夫人。
她不由得苦笑一声，略带歉意地说道：“部落里发生如此悲剧，我就不留夫人您住宿了”
话说得客气，更是明白，程七七的逐客之意十分明显。在炎黄部落周围几里范围内，找个藏身居所并不难，何况现在是秋季，并没有什么可能挨冻的苦恼。
川申夫人面色镇定如常，轻声说了一句“节哀”，便缓缓转身离去。
她对发生的事情，似乎既不过分惋惜，又没太过冷漠，还是如平日一样，一颦一笑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程七七没有再同众人过多寒暄，直接走进了瑞斯的房间。
然而，一夜忙碌过去，程七七也未能在现场，再发现新的可疑物件。
要说检测空气成分之类的，她都不死心地尝试过。
只是，空气中、土地中、便是人的身体中，微量元素的含量又何止成百上千，只要在一定的数值内，那都是安全的。
而瑞斯血液中的各项指标，便都在安全范围内的。
就这样，直到忙到天光放亮，一夜未眠的程七七，无奈只得将瑞斯的尸体缝好，迈步走出雌性的集体宿舍。
现在，雌性集体宿舍中，已经一个兽人也没有了，大家早就拿着被褥，去诊疗室挑选中意的位置。
经过昨晚的恐怖一幕，雌性兽人们皆如惊弓之鸟，更倾向与群聚在一起。
清晨，树林中鸟鸣阵阵，一个想法如流星般在程七七脑海中闪过：“呀！我怎么忘记了，该去问问，小鸟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地方呢？！”
她急匆匆向猪圈走去，最近它们五只都在那里照看兔子和牦牛，也不知现在醒着没。
虽说是天已蒙蒙亮，但也不过清晨四点前后。
程七七一夜没睡，固然是觉得时间有点晚，但是对于劳累一天的兽人们来说，现在还不是开始活动的时间。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在赶往猪圈，而途径池塘的时候，程七七隐约看见，有一个人影漂在水面。
“莫莫？你又睡池塘里了？”程七七小声问道。
她不觉感到好笑，上次莫莫向她抱怨了好久，关于莫斯禁止他睡池塘的决定，可是现在，这不是还是在池塘里，打横飘着？
随着一件皮裙从水面飘来，程七七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一件雌性的兽皮裙。
并不是说程七七能分清楚兽人雌性和雄性的裙子有什么差异，那些灰突突的兽皮，在程七七看来大都一个模样。
可是这条兽皮裙则不同。
崭新的兽皮裙子，是前几天才做成的，上面还特意坠了一条阿原纺出的棉布条，作为标记。
棉布条上，染色用的淡红色
，是前两天，土路边刚刚盛开的淡红色灯笼草。
“莉、莉莉？！”程七七快步跑到池塘边，扶着池塘边的石头，向里面喊去。
就见池塘中心，有一个人仰躺在正中，薄雾之下，看不清楚人的面部，但黑色水藻状的头发，和凹凸有致的身形……绝对不是莫莫。
“快来人啊！”程七七高声喊道，招呼着众人，过来帮忙。
此刻，四周的寂静，让寒意沿着她的背脊向上蔓延。
只是一个晚上，这已经是第二名死者了。
如果真的莉莉的话，那……
炎黄部落救回的俘虏中，已经没有一名能够生育的雌性了。
可是直到现在，她却连这两起事件，是凶杀，还是自杀，都没搞清楚……
她的声音惊起了众人，大家很快凑了过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找来长竹竿，将池塘中漂浮的人，合力挑了上来。
死者，正是莉莉。
只见她眼睛张得大大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而嘴也大张着，里面还有一些水草和淤泥，残留在里面。
现场过来的帮忙兽人，全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开口询问什么，生怕招惹是非。
“先将她放在这里吧。”程七七低下头，用双掌扫描过莉莉的肺部，那里已经完全被水填满，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再将双手移到她的胃部进行扫描，胃里面满满的，想也知
道，昨天晚饭，莉莉喝了很多鱼汤，而且就这样一直张着嘴巴，难免会吃进去泥沙之类。
程七七收回双手，轻轻按压莉莉的身体。
看肌肉的僵硬程度，程七七推断，死亡时间应该还不超过4小时。也就是说，案发时，或者说莉莉落水时，正是部落众人入睡的时间。
由于时间不长，身体并没有被莫莫昨天抓来的鱼啃噬。
想到这里，程七七又是一阵恶寒，以后还是把这里的池塘填埋上吧。
“昨天该是谁在巡逻？”程七七抬头问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答。
“昨天应该是莫莫巡逻，他出去这些天，我们一直没排他，前天他自己要求的，所以……”队伍里面，有几个人互相帮衬着说道，并没有一个人敢将这话说完全。
“你们谁看见莫莫了？”声势闹得很大，人群中已经开始有各种嘈杂的议论声响起，不过在他们开始发散性联想之前，程七七先开口问了起来。
众人纷纷摇头。
“说起来，好像昨天晚上我就回来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他啊。”戈布也被惊醒，正站程七七旁边，紧皱眉头盯着莉莉的尸体。
“啊，对了，我昨天晚上让他给阿原送吃的，然后就没见他回来。”程七七回忆起来，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戈布，“你去稻田里去帮忙找一下他和阿原
好吗？”
突然出现两具毫无征兆的死亡，再想起失踪一宿的莫莫，程七七的心悬了起来，阿原和莫莫可别再出什么事情。
在众人的帮助下，莉莉的尸体被抬回到了她在雌性集体住房的房间内。
这次不用程七七的吩咐，众兽人便生怕沾上什么晦气一般，纷纷都躲开了。
大家都异常沉默，没有人多言、甚至可以说没有人私下交谈。
昨天并没有外人进出炎黄部落驻地，那很明显，如果真是凶杀案，凶手一定就在这个群体之间。
但是……
兽人的攻击力并不诋，即便是雌性，也没有谁能杀死对方，却不留下一点痕迹的。
而且兽人都对气味很灵敏，即便是尸体，只要没有像莉莉这样泡在水中或者像瑞斯那样，溅到满身是血，大家多少都能分辨出，她们最后接近的人是谁。
之所以昨天晚饭时，没人注意到瑞斯自残时的血腥气，那是因为程七七在圣火上炙烤了香叶饼子，而且还在锅上加热了鱼汤，打扰到大家的分辨。
更重要的是，川申夫人的出现，吸引了绝大多数兽人的目光。
不单单是表露明显的雄性，就连默不作声的雌性，也被其吸引去大半注意力。
而程七七当时的注意力则全集中在厨房的石锅上。
“七七，发生什么事情了？”莫莫的声音在莉莉房门前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