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得越来越需要依靠萧云深了。
好像记忆中每一次陷入危机,都是被他出手化解。
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
姜念把萧云深推出了房门,随后转身去了锅炉房,准备烧水洗一洗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气味。
府内所有人都睡去了,四处寂静无声,只有姜念一人的屋子里传出一些哗啦啦的水声。
她将整个人沉入水中,拼命搓着脖颈处被抚摸过的地方,默默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翌日一大早。
玉竹照例端着盥盆去姜念房中,却见房内空空如也,压根没有姜念的影子。
问过其他小丫鬟后,才知姜念是去了萧云深房中。
此时姜念正怀着沉重的心情与萧云深面对而坐。
萧云深垂着头,回味着姜念方才说过的话。
她说,要和自己和离。
“我在你身边也只是拖累你,根本帮不到你什么。对不起,和离后我会搬去一个无人的地方生活,不会再打扰你。”姜念还在继续说着。
“不行。”萧云深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回答。
不知为何,从姜念说出要和离后,心中居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还没帮我解决掉国师,怎么就临阵脱逃了?”
姜念一愣,心中打的那些小算盘,感觉被人搅乱了。
原本想与萧云深撇清关系后,想办法把这个国师解决。
如今他这么一说,自己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些准备好应对的话统统都没派上用场。
最后萧云深以去宫中参加朝会为由,拒绝继续谈论这件事情。
昨日城中发生的那些事,安庆帝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是以在朝堂上当着所有臣子的面,嘉赏萧云深以及参与捉拿恶势力的所有人。
萧柏程站在距离萧云深不远处的地方,听着身边诸位同僚的赞许,顿时也是觉得与有荣焉。
安庆帝龙颜大悦,坐在金光璀璨的龙椅上放声大笑。
没想到前一天才提起的事情,这传闻中徒有虚名的镇抚使大人另一天就将人抓获了,真是神速。
他提了提萧柏程的名字,“萧王爷啊,你这两个儿子如今成长得是越来越好了,如今都能为朕排忧解难,朕甚是高兴。”
萧柏程拱了拱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陛下抬举臣了,这都是他们兄弟俩肯上进,与臣并无什么关系的。”
话虽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萧柏程脸上的得意。
就在安庆帝准备宣布无事退朝时。
一整个早上就连皇上赞赏时都少言寡语的萧云深突然举着笏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众臣眼睁睁看着萧云深朝着安庆帝走了两步,低低垂着头,沉声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安庆帝乐呵呵地挥了挥手,“讲!”
萧云深从袖口掏出一沓厚厚的黄纸,递给安庆帝身边的老太监。
老太监粗略看了看,这才递给安庆帝。
安庆帝接过那一沓黄纸,反反复复看了又看,原本勾起的嘴角,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陛下,这些是臣近日四处搜集的国师与西戎人暗中来往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那一张张黄纸上,写满了国师叛国谋反的事迹。
萧云深自云山宗回来后,就开始着手调查国师,想要一举扳倒他。
原本以为一开始查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后来在贵妃的宫殿外听到了那些秘密,这才开始往这方面调查。
没想到的是。
正是之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才是直直指向他叛国的证据。
他做过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在背叛安庆帝,背叛国家。
例如前些日子京城内闹得人心惶惶的敌国探子事件。
这敌国探子能够进京城,皆是由京城内的奸细在与之里应外合。
而那个与探子内呼外应的人,就是国师。
先前抓到的那些“奸细”,皆是被国师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只不过探子被人发现实属意料之外的事,若是探子没有被人发现,没有被抓住,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这一件事就足够诛国师九族了。
但城中一些恶势力,也是由国师组织促成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京城变得乌烟瘴气,百姓变得胆小如鼠不敢出门。
昨日抓到的那三个绑架姜念的汉子,在严刑拷打中,这才把国师给供出来。
国师的目的,就是要先毁了民,立国之本毁了,那这个国基本就没什么希望了。
他与贵妃私下合作,也是为了先将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扶上后位,再徐徐图之。
安庆帝气得火冒三丈,手握成拳重重砸向龙椅的扶手上。
底下的大臣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安庆帝这动静一惊,连忙慌慌张张跪倒在地。
只听安庆帝道:“真是岂有此理。昨日朕念着与国师这些日子的情谊,去天牢探望国师。他还在妖言惑众,还想欺骗朕。萧爱卿,你做得好!”
“传朕旨意。国师通敌卖国,试图谋权篡位,即日问斩!”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大臣们伏在地上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却见萧云深掀起袍角,跟着大臣们一起跪了下去。
他双手举着笏板,撑过头顶,沉声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臣曾在云山宗时与国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给臣抛了一个问题。如今,臣想在他临死前,问问他那个问题的答案。”
安庆帝大手一挥,当即应了下来。
随后老太监宣布退朝,安庆帝一脸烦躁地越过众人走出了殿外。
皇帝走后,殿内顿时一片嘈杂。
没有人知道萧云深递给安庆帝的纸张上面写了什么,但他们隐隐约约也能猜到。
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受尽圣宠的国师,如今也成了过眼云烟。
他们一边庆幸自己从未背叛过皇帝,一边感叹帝王家的杀伐果断。
曾经两人的情谊,在发生这些事后也并不能为他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