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信回到住处,少越却在到了门口的时候刹住脚,平心静气后才推门而入。
关欣怡正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见少越进来,关欣怡冷哼一声,转身就进了屋。
眼神微沉,少越抿着嘴跟进屋里,将信放在了桌上:“你的信。”
往屋里走的关欣怡立刻停下脚步,犹豫一下才转回身走到桌边,瞥一眼已经在桌边坐下的少越,这才将信拿起来。
见关欣怡要拿着信进屋,少越便开口问道:“听简云说你写了家书让他帮你送回去?”
“是啊,不行吗?”关欣怡扭头看着少越,脸上写着“我还在生气”几个字,语气也有些冲。
“不是不行,”少越看一眼被关欣怡捏在手里的信,“这是回信?写了什么?岳父岳母还好吗?”
关欣怡是想回一句“关你什么事”然后立刻回屋去看这封信,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
少越本就是个不会说话也不会讨好人的男人,他们这会儿正在冷战,这说不定是少越费尽心思才寻到的能跟她说话的机会,她若不顺着少越给她的台阶下了,那他们这冷战恐怕要没完没了了。
于是权衡一番,关欣怡在少越对面坐下,拆开信来细读一遍,读信的过程中脸色变了几变,关欣怡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可那些掩饰在少越看来根本就是小儿科。
“怎么了?可是岳父岳母遇上麻烦了?”
“没有没有,”关欣怡连忙将信压在胸口,像是怕人看到信里的内容一样,定了定神才将信折好塞回信封,“我爹和我娘都挺好的。”
“还是将他们接来广陵城吧,”少越沉声道,“你才来广陵城不久就写了家书回去,想必是十分担心他们,那不如将他们接来广陵城,将你妹妹也接来,我
们去买一座大一些的宅子,都住在一起你也放心。”
眼神一亮,关欣怡惊喜地问少越道:“你同意搬出去住了?”
“若将他们接来,那就只能搬出去了,”少越沉声道,“再怎么说也不能给王爷和王妃添太多麻烦。”
“那、那若他们不来呢?”关欣怡眉心微蹙。
“那就没必要搬出去了。”
见少越十分坚定,关欣怡的语气一软,温声软语地跟少越说道:“少越,听我的,咱们搬出去吧,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什么?”少越抬眼看着关欣怡,“为什么搬出吴王府就是为了我好?”
“这……这我不能说,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关欣怡急得跺脚。
哂笑一声,少越又垂下眼:“是太子跟你说了什么吧。”
关欣怡的心里一咯噔,连忙否认道:“跟太子有什么关系?我跟太子又不认识,他能跟我说什么?”
少越沉声说道:“这里是吴王府,为了王爷和王妃的安全着想,进出的信件都要由专人审阅检查,你写给你妹妹的那封家书和太子回给你的这封信我都看过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关欣怡恼羞成怒。
“那你又怎么能骗我?”少越再度看向关欣怡,目光幽深,直看得关欣怡心里发毛,“你为了旁人的事情来骗我?”
“我……那不是旁人,那是我妹妹!”将信往桌子上一摔,关欣怡恼怒道,“而且我跟你说有什么用?我跟你说了你就会听我的吗?你就是认准了要给那王妃当护卫,你会离开她吗?!”
“离开王妃?”少越的脸色阴沉了下去,“离开王妃之后呢?去投靠太子?这朝堂上的事情你竟然不跟我商量就妄下定论?”
“投靠太子怎么了?那可是太子!是
将来要成为皇帝人!我听说吴王爷跟楚王爷交好,却跟太子交恶,将来等太子登基,他们还有活路吗?你跟着他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太子登基?”少越被这话给气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最想让太子死的人是谁?”
“不就是楚王爷吗!”还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是陛下!”
“这、这怎么可能?你别为了骗我就编这样的谎话!”关欣怡不信。
喝一口茶水顺顺气,少越又道:“我在陛下身边待了快十年了,这些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透太子的心思?他不过就是想利用你来击垮王爷罢了。你觉得你是在救我?可你知不知道你想带我去的地方只有死路一条?”
少越这话说得有些重,他知道他说的这话会让关欣怡害怕,会让关欣怡愧疚,可关欣怡固执地相信着太子,少越怕他说的轻了不管用。
果然,一听到这话关欣怡就慌张极了:“我、我只是怕你……我……”
少越暗自松了口气,起身走到关欣怡身边,拉起了关欣怡的手握在手里:“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以后若再碰到这样的事情要跟我说,这些事本就该我来做。”
“我、我知道了,”靠在少越身前,关欣怡还有些理不清头绪,“可是……我妹妹怎么办?”
“放心,”抱住关欣怡,少越承诺道,“有我在,我绝不会让她有事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关欣怡乖巧地点头。
可关欣怡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长大后又受到京城里那些公子的追捧,关欣怡越发地自信,而这份自信让她更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她自己的判断,因而此时嘴上应着少越,关欣怡的心里却
在想着另外的事情。
少越说在吴王府里进出的信件都得由专人审阅核查,那今后她往京城里写的信就不能让吴王府里的人帮她送,甚至不能让吴王府的人知道她写了信,至于太子的事情,她会自己查个清楚,毕竟少越既然认了吴王妃为主,那一定会帮吴王妃说话的,说不定少越也是被吴王爷和吴王妃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从古至今,就没听说有哪个王爷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比太子还重要的。
然而少越不知道关欣怡心里的想法,段南歌自然更是无从知晓。
塔楼里,段南歌一如既往地只能看书,而己未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就带回了少越的口信。
“王妃,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少越,少越说关欣怡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好了。”进到塔楼顶层,己未一如既往地坐在窗台上。
“这么快?”段南歌眉梢微挑,“他还说了什么?”
己未摇了摇头:“他再没说什么,只一脸高兴地跟我说他劝好了关欣怡,让我跟王妃说一声。”
“一脸高兴?”段南歌轻笑一声,“你也真是厉害,咱们这吴王府里,怕也只有你能看到少越一脸高兴的样子,我是不管何时都只能看到少越那一个表情。”
“会吗?”己未歪头,“他的表情变化挺正常的啊。”
“那可能就是你的眼睛不正常。”打趣己未一句,段南歌继续看书。
冲天翻了个白眼,己未转头望向窗外,可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对段南歌说道:“说真的,我不太喜欢那个关欣怡。”
将书翻过一页,段南歌随口调侃道:“因为少越被她抢走了?”
己未扭回头不满地瞪着段南歌:“王妃,我认真的。”
“好,你是认真的,”将书扣在手边,段南歌撑着脑袋看
着己未,“那你说说你认真不喜欢她的理由。”
己未却蹙起了眉,不确定地说道:“理由我也说不清,我就是瞧着她很不舒服,而且我觉得她不适合少越。”
“不适合少越?为什么?”难得己未会想跟她谈心,段南歌饶有兴趣地看着己未。
“关欣怡她……太普通。”仔细想了想,己未却只想出这一个理由,“我也不是说普通就不好,只是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选一个普通人做伴侣会很辛苦。”
普通人很难理解他们的坚持和他们的义无反顾,他们甚至会用普通人的思维帮他们决定或者安排一些事情,这对他们来说却不是关怀,只是一种拖累。
叹息一声,段南歌似有些无奈般说道:“可你们这样的人却也最是容易被普通人所吸引,他们会带你们做回普通人,哪怕只有片刻。”
己未拧眉:“但极少有人能自如地在两种生活之间穿梭,长此以往两种生活都会变成是折磨。我们都是从小就接受训练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何必再去奢求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而且若有一个人在我们心里的位置超越了我们所侍奉的主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扬了扬嘴角,段南歌的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是啊,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希望少越被人抢走,因为他与你一样,是让我愿意以性命相托的人,算上秦渊一共三个,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但我也不希望你们就此被我绑住,若你们寻到对你们来说更重要的人,那我也只能放你们走,朋友的幸福比较重要。”
眉梢一动,己未突然问段南歌道:“就算是王爷寻到了更重要的人,王妃也会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