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叹息一声,段南歌从树后款步走出,柔声细语道:“抱歉打扰诸位雅兴,但今日我吴王府的人在这山间游玩,可否请诸位给我这个吴王妃一点薄面,别让这山间灵气沾染了血腥,我家王爷好修身养性,不太喜欢这血腥戾气。”
秦昊跟着段南歌从树干后转出,虽没说一句话,但独属于楚王爷的霸道气势全开,那冷峻的面容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冷酷的血性。
己未和简云也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走出,脸上的笑容或娇媚或平和,如果无视他们手上的兵刃,那此时的他们绝对称得上是心平气和。
意料之外的人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且都是隋聿十分了解的人,这叫隋聿立刻就意识到形势不妙。
常跟在少主身边,但凡少主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因为少主特地调查过段南歌身边的所有人,所以他知道不管是己未还是简云都不是泛泛之辈,这四个人当中也就楚王秦昊的武艺稍微逊色,但那是楚王,是皇室,除非他们今日能将这里的所有人杀光,再抹去所有线索和痕迹,不然谋害皇室可是重罪,任他们雷氏有通天的本事也推不翻天宋的律法。
神情略略凝重几分,隋聿冷声说道:“今日雷氏处理家事,没成想竟惊扰了楚王爷和吴王爷,但还请几位贵人再宽限我等些许时间,待我等处理好雷氏内务就立即离开。”
眉眼带笑地看着隋聿,段南歌缓缓开口,柔声细语道:“你……这是要我等你?”
一听段南歌这高挑的尾音,隋聿就知道段南歌不会退让,瞄了眼越发气定神闲的古修远,隋聿确信段南歌根本就是来救古修远的。
躬身向段南歌作了个揖,隋聿坚定道:“吴王妃恕罪,家中大人之命,草民不敢违逆。
”
轻笑一声,段南歌向隋聿走去,一步三晃,走得要多慢就有多慢,路过己未身边时,段南歌还接走了己未的长鞭:“你说你家大人的命令与本王妃的命令哪个该是你优先执行的?”
咽了口口水,眼看着段南歌越走越近,隋聿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灵光一闪,隋聿突地单膝跪地,垂着头貌似恭敬地说道:“王妃恕罪,草民是雷氏一员,自当遵循族中位高者的命令,以家族为先。”
“族中位高者的命令?”扬了扬嘴角,段南歌转眼看向古修远,懒懒地说道,“那边的那位雷氏少主,让你们家这不听话的狗立刻滚出这片山林,若是迟了,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古修远微微躬身,淡漠道:“能与吴王妃有些旧情是草民的荣幸,但王妃也说了这是只不听话的狗,草民驱使不动,怕是帮不上王妃什么忙了。”
“连自家少主的命令都不听从,这样的狗要来何用?少主大人介意本王妃帮你清理门户吗?”段南歌将手上的长鞭一甩,只听嗖的一声之后就是啪的一响,隋聿的身边霎时间花叶漫天。
“吴王妃请便。”
“吴王妃手下留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古修远循声转头,就见古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古修远略略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古城竟然会亲自前来,且还在这个时候现身。
“吴王妃恕罪,”快步走到段南歌面前,古城把衣摆一撩就跪了下去,这个举动又让古修远惊讶了一把,“草民管教不利,让手下扰了王爷和王妃清闲,草民愿代他们受过!”
“大人!”古城这话一出,隋聿几人立刻出言阻拦,“是我们办事不周,怎能连累大人?”
眼神微闪,段南歌转眼看向古修远,目光戏谑:“少
主,这是你爹?”
古修远的眼角不着痕迹地一跳,然后用他一贯淡漠的声音说道:“不巧,先父已逝。”
“那这是你们雷氏的家主?”段南歌又问道。
瞥一眼古城,再看一眼段南歌,古修远有不好的预感:“雷氏家主年将人瑞,族中长老多半都过了耄耋之年,这只是叔父。”
“是吗?”段南歌哂笑一声,“这人既不是你爹,在雷氏的地位也不如你高,不是家主不说,连个长老都不是,他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求情?你当本王妃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吗?”
话音未落,段南歌突然甩出一鞭,古城的身边明明还围着隋聿几人,段南歌的这一鞭却只抽在古城身上。
“啊!”古城不妨,痛喊出声。
眼神微闪,古修远暗瞪段南歌一眼,而后冲着段南歌缓缓跪了下去:“草民管教不利,还请王妃息怒。”
段南歌抽了古城一鞭这笔账,古城必然会记到他的头上,段南歌究竟是来救他的还是来给他找麻烦的?
收回长鞭,段南歌冷哼道:“你既是雷氏少主,往后雷氏若有事要来吴王府,就由你亲自出面,若再叫我看到不懂规矩的,不管是什么事都一律免谈!”
“草民谨记王妃之命。”有段南歌这话,古城应该不敢轻易取他性命了吧?段南歌言出必行,且她能做主的地方可不仅仅是吴王府。
“嗯,”段南歌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道,“我跟琼华这丫头还算投缘,往后每个月的十五带她来吴王府陪我聊聊,若见不着人……哼!”
话音落,段南歌果断地转身,将长鞭扔回给己未,毫不犹豫地款步离开。
秦昊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沉声说道:“琼华,跟上。”
“哦哦!来啦!”微微一怔,古琼华连忙拉上
古修远跟在秦昊和段南歌身后。
见古修远就这样被古琼华拉走,古城心有不甘:“少主,族中还有要事需要少主决断,请少主即刻随我回去。”
不等古修远回话,段南歌就停下脚步,转身冷声问道:“是你雷氏的事情重要还是本王妃的事情重要?想让他回去的时候,本王妃自会派人送他回去,我还能吃了你们少主不成?”
段南歌这话说得可谓是蛮不讲理,古城便是急也想不出恰当的说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修远被段南歌一行带走。
“多谢吴王妃出手相救。”待走了远了,古修远就开口向段南歌道谢。
段南歌柔声细语道:“不必谢我,并不是我想要救你,而且雷氏的少主大人根本也不需要别人去救不是吗?”
古修远无话可说,他相信段南歌已经看透他的意图,再做辩解段南歌也不会信,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口舌?
确定古城他们没有跟上来之后,古琼华才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快步绕到秦昊面前,眉开眼笑地说道:“谢谢你。”
秦昊沉声道:“不必谢我,人不是我救的。”
闻言,古琼华眉心微蹙,偏头思索一阵后才说道:“反正少主是你们救下的,谢谢你们。”
段南歌和秦昊面面相觑,段南歌耸耸肩,继续向前。
走回营地,段南歌就见秦渊一个人坐着轮椅等在他们返回的路上,嘴角一扬,段南歌就跑了过去。
看着段南歌跑近,秦渊温柔地笑着,伸出手去就握住了段南歌递过来的手:“没动手?”
段南歌低眉浅笑道:“最近犯懒,能动嘴解决的事情就不动手了。”
“这话也就你说得出口,”秦渊摇头失笑,转眼看向古修远,痞笑道,“没想到雷氏少主玩起苦肉计
来竟是得心应手,这样欺骗他人,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说到那个“他人”时,秦渊意有所指地看了古琼华一眼。
古修远规矩地向秦渊作了个揖,装傻道:“吴王爷在说什么?草民怎么听不懂?”
见古修远装傻,秦渊也不戳破,只抬手伸出两根手指,优哉游哉道:“你欠南歌两次。”
白河算一次,古琼华这事儿又算一次。
眼神微沉,古修远道:“吴王爷还真是斤斤计较。”
“那当然得计较了,”秦渊嬉皮笑脸道,“不计较哪有利可图?”
古修远冷哼一声:“两次。”
两次就两次,这个人情他还是还得起的。
“白河怎么样了?”拿出雷氏少主的气度走在秦渊身旁,古修远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自动自觉跟在他身边的古琼华。
突然发现琼华这丫头意外地很在意他,或者该说琼华是重视他?
“放心吧,”秦渊道,“那可是爷伤了自己的双脚救回来的人,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前些日子跟着吴王府的一批人迁去其他城镇暂住。”
古修远却不太赞同地说道:“你们该将他带在身边。”
古城还在找白河,另外白河知道太多的秘闻,是许多人的心头刺,不除不快。
“带在身边?”秦渊哂笑道,“明知道他是个大麻烦,爷怎么可能将他带在身边?说起来以他的境遇来说,他不是该习得一身武艺自保吗?怎么却是个文弱书生?”
“体质不适合,”古修远淡漠道,“他现在那一身本是都是苦练了十几年,却不及琼华三年成就。”
“体质?”秦渊反手拍了拍段南歌搭在轮椅椅背上的手,对段南歌说道,“让己未帮他看看?”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段南歌不假思索道:“好,我待会儿去跟己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