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廖三一行成功潜入戎武关,并且找到了关押白鸾部众人的地方,还跟戎武关内的廖氏店铺都打了招呼,秦渊在白鸾部住地周围寻找侥幸逃脱的白鸾部族人,段南歌原本是打算留在白鸾部住地陪着白鸾兰九的,可见白鸾兰九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脆弱,段南歌就跟秦渊一起四处寻找白鸾部族人,只看着秦渊一个人每天东奔西跑,段南歌到底还是心疼了。而夫妻俩这一找不仅找到了白鸾部的族人,连西边其他几个部族的人都找到了,这才知道全族遭殃的并不只有白鸾部。
三日之期转眼便到,那日的天气极好,风轻云淡,阳光和煦,让秦渊赞了一句好兆头,而后秦渊领着各部族人和段南歌、白鸾兰九二人分道扬镳,段南歌和白鸾兰九自然是要去戎武关外叫阵,而秦渊则先带着各部族人潜入戎武关内,等段南歌发送信号,若段南歌事成,秦渊这边就不必冒险,可若段南歌要不到人,那秦渊就打算带着各部族人去抢人。
带着白鸾兰九策马奔至戎武关,段南歌在距离关门三十几步的地方勒马停住,而后高声喊道:“让穆景晨出来见我!”
段南歌这一嗓子喊出去可把戎武关内外听见这话的人给吓了一跳。
穆景晨是谁?那是他们北凉的小国师,这名字是随便给人喊的吗?那人是随便给人见的吗?更何况他们的小国师现在远在国都,这是哪里来的疯女人?怎么才到关门就喊着要见穆景晨?
就连白鸾兰九都被段南歌给吓到了。
她是知道段南歌“强势要人”的计划,但却不知道段南歌会这么直接、这么强势地实施计划。
坐在段南歌身后的白
鸾兰九有些怕,揪紧了段南歌的衣裳,在段南歌身后缩成一团。
守关的士兵提着长枪迎面走来,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段南歌,待到段南歌面前,便冷声问道:“你谁啊?是小国师的什么人?通关文牒拿来看看。”
眉梢一动,段南歌柔声细语道:“我又不准备入关,给你通关文牒做什么?”
那士兵一愣,看着段南歌的眼神陡然一变,像是在看一个疯女人:“你不入关还想见小国师?你哪来的?姓什么?”
“天宋来的,廖氏当家主母。”段南歌的声音慵懒柔和,可说这话时底气十足,还带着一股由心而发的傲气,于是这柔和的声音顿时也多了几分强势,叫人心头一震。
“廖氏的当家主母?”那士兵蹙眉。
天宋廖氏他知道,廖氏大当家廖五爷成亲的消息年前就随着廖氏的商队传到北凉来了,可廖氏的当家主母来找他们小国师做什么?
再将段南歌打量一番,那士兵又问道:“怎么证明你就是廖氏的当家主母?”
段南歌当即就摘下挂在腰侧廖氏的令牌,拎到那士兵眼前晃了晃,只片刻就猛然收回。
“这令牌可不是随便就能作假的,”将令牌挂回腰侧,段南歌又道,“我不方便入关,让穆景晨出关来见我。”
知道段南歌是廖氏的当家主母,那士兵的神情本是变得友好了几分,可一听段南歌这话,那士兵登时就冷下了脸,且脸色比先前还冷。
“小国师人在都城辅佐陛下,廖夫人若想见小国师,还是去弄来通关文牒,去都城一见。”
“都城?”哂笑一声,段南歌仰头望向城墙上方,朗声道,“穆景晨,你若现在不出来见我,那等我回到天宋京城,有些事恐怕就不好办了。”
穆
景晨本人当然不会整日守在戎武关的关门城墙上,但因为关外部族的事情,穆景晨的亲信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这里,只为将最新的消息传回给穆景晨,因此一听到段南歌这番喊话,那人心头一惊,先派人去制止段南歌,而后立刻奔回城中,将廖氏当家主母到访的事情告诉给穆景晨,穆景晨一听就知道坏事了。
跟穆景晨坐在一处,独孤礼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是一头雾水:“廖氏的当家主母?她来找小国师做什么?”
独孤礼并不知道秦渊的双重身份,在独孤礼以及独孤氏的认知中,廖五爷就是廖五爷,而天宋吴王也只是天宋吴王。
而听到独孤礼的这个问题,穆景晨眉心微蹙,显然是对独孤礼的毫不知情感到不满。
“独孤氏也是名扬天下的商贾,竟连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独孤礼愣住。
怎么了?这廖氏当家主母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穆景晨起身,理平衣裳的下摆:“天宋吴王就是廖五爷,你说廖氏的当家主母是谁?”
独孤礼呆住,半晌后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
穆景晨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可能?他与我,是同一类人。”
这话说完,穆景晨也跟独孤礼解释这个“他”和“我”是不是独孤礼所想的那个“他”和“我”,迈开脚步就往戎武关的关门走去。
当穆景晨出现在戎武关关门的时候,守关的兵将大吃一惊,他们谁都不知道穆景晨是什么时候来的戎武关,更加惊诧于远在天宋的段南歌竟然知道这件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迈过关门,穆景晨淡定从容,面色淡漠,待走到段南歌面前,愣了愣才向段南歌微微颔首。
“你果然在这儿。”见着
穆景晨,段南歌扬了扬嘴角。
穆景晨垂眼,问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段南歌仍在马背上坐着,且完全没有要下马的意思:“我不是说了?天宋廖氏当家主母求见,小国师肯给我这个面子出关与我一见,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穆景晨淡然道:“廖夫人倾城绝色,我自然会见,只是不知廖夫人一个人专程赶来见我,所为何事?”
段南歌催马向前两步,而后将胳膊肘搭在马头上,身子向前一顷脸就突然凑近穆景晨,浅笑柔声道:“我来见小国师自然是有一件事非小国师不可。”
穆景晨的眼神一闪,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是什么事?廖夫人但说无妨。”
扬了扬嘴角,不知道是不是跟秦渊在一起待得久了,段南歌的这个笑容里竟也多了几分痞气和邪肆:“近日我与夫君在天宋玉门关内游玩,偶遇从关外回去的人牙子,就从人牙子手上买了一个女奴,这女奴甚和我心,我想将她长留身边,只是她似乎有些心事,若不能解决,她就整日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叫人看了生厌,我想让她展露笑颜,小国师说我该怎么办?”
转眼看了看所在段南歌身后的人,穆景晨问道:“夫人身后的这位,可就是那名女奴?那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竟劳烦廖夫人不远千里来求助于我?这心事是五爷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吗?”
段南歌不以为意道:“小国师与我夫君相识已久,怕是比我这个为人妻的更了解他的能力,小国师也该知道,若他出面解决,这事情怕是就要闹得大家面上难堪了。”
穆景晨抿嘴。
段南歌的意思是说,若他不肯解决这件事,他们就要将这事上报给天宋陛下,而后将引起两国
交恶?
想到这里,穆景晨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他早就跟陛下说过,独孤氏的这个计策堪称下下之策,既毁了北凉在外邦人眼中英勇正直的形象,又可能会引起两国交恶,而如今的北凉并不适合与天宋交恶,尤其是在天宋的吴王就是廖氏的大当家这一前提之下。
若廖氏从北凉全部撤出,那便是独孤氏也填补不了那些商业上的空缺。
穆景晨垂头不语,段南歌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又看不清穆景晨的脸色,于是沉吟片刻,段南歌便又开口。
“我一直以为北凉是能与天宋比肩的大国,可这件事北凉做得着实不够仁义啊,关外的部族与北凉相比确实弱小,却也不该任人欺凌至此。而且小国师觉得,若北凉收服了与我天宋之间的所有部族,那两国之间除了两道关门再无屏障,我天宋的陛下会无动于衷吗?”
穆景晨抬起头看着段南歌,声音清冷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再多担忧也是徒劳。”
段南歌的眼神一凛,语气也跟着冷了两分:“所以小国师这是打算一意孤行?”
说着,段南歌的反手握住了含章的刀柄:“小国师,万事三思而后行。”
见到段南歌的这个动作,穆景晨拧眉:“廖夫人是打算即便用强,也要将那些人带走吗?”
至于那些人是什么人,穆景晨相信他不必明说,段南歌自会明白。
“言必行,行必果,我既然都带她来了,岂能因为小国师地三言两语就此打道回府?”段南歌笑意盈盈地看着穆景晨,“我不打算为难小国师,若小国师实在是觉得不能答应我的请求,想让这戎武关的兵将拦我一拦,那就尽管放我过来!只不过不论结果如何,小国师可都不能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