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正好,夜里没睡安稳,所以段南歌醒得比以往晚一些,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床边支着一颗脑袋。
四目相对,秦渊温柔一笑:“你醒了?”
眨眨眼,段南歌今早清醒得比平日里要快一些。
坐起身来,段南歌就见秦渊的人正坐在床边的长脚凳上,下巴抵在床面,支着一个脑袋。
“你做什么呢?”段南歌哭笑不得地看着秦渊这一副搞怪的样子。
“等你睡醒。”抬起头,秦渊换了个姿势歪靠在床边。
段南歌摇头失笑:“你就非得那样等着?这屋子里没地方给你坐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痞痞一笑,秦渊一脸得意道,“就爷方才那个姿势,看你的睡颜看得最是清楚,爷连你的睫毛有几根都数清楚了。”
白了秦渊一眼,段南歌转身下床,一边穿衣裳一边问秦渊道:“那你说说有几根,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秦渊噎住,灵光一闪就翻身而起,走到了段南歌面前:“爷忘了,让爷再数数。”
“数什么数。”白了秦渊一眼,段南歌转身就要出门去。
秦渊连忙抓住段南歌的肩膀定住段南歌:“别动,让爷好好数数,一会儿就数完了。”
虽知秦渊只是故意闹她,但段南歌也知道秦渊拗起来一贯没完没了,索性就闭上眼睛让秦渊数。
莞尔一笑,秦渊俯头在段南歌的唇上印下一吻。
段南歌嘴角一扬,伸出手臂勾住了秦渊的脖子。
一吻罢,额头相抵,却相对无话,只是眉眼间柔情缱绻、缠缠绵绵,已抵过千言万语。
房门突地被人敲响,紧随其后的是白茗略显拘谨的声音:“启禀王爷、王妃,荆风托奴婢转告王爷,说车驾已经备好,王爷和王妃随时都可以出发。
”
额角的青筋突突两下,秦渊的声音略带沙哑:“把府里这些人都撵出去你说好不好?”
白了秦渊一眼,段南歌问道:“你让荆风备了车马?要去哪儿?”
听到这话,秦渊笑着捏了捏段南歌的鼻子:“还能去哪儿?陪你回门去。”
筹备大婚之时他还记着回门这事儿,对南歌来说,那是能显示出她嫁人之后有多受重视的大事,自然马虎不得,回门时要带去国公府的礼品他也早就备好,谁知廖氏的事情来得急,再加上南歌的那一番劝说让他一心只数着回京的日子,见过周氏大当家之后都准备离开晋骥地区了,他才猛然想起回门的事情。
“今日就去?”段南歌诧异,“我还没跟国公爷说呢。”
替段南歌整理好衣裳,秦渊道:“爷一早就让荆风把拜帖送过去了,这会儿国公爷该是快下朝回府了,等你吃点儿东西咱们就过去。”
“好。”
出嫁的时候段南歌还觉得他们都还是住在京城里的,来回走动十分方便,她还能隔三差五地回国公府去看看段弘,可谁知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别说是去国公府探望段弘,段南歌踏出吴王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且不是被贤妃召见就是为了殷嬷嬷的事情奔走。虽说还同住京城,但分成两家之后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因此秦渊一说要回门,段南歌就因为期待而兴奋起来,莫名地兴奋,飞快地喝完一碗粥就催着秦渊出门,秦渊自是不会让段南歌久等,不管自己的肚子填饱了没有,放下碗筷就跟段南歌一道出门。
段南歌出嫁时花样繁多闹得全城沸沸扬扬,今儿回门同样是不管走到哪儿都惹人注目,除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两人身份的踏雪和逐星,还有那堪比
十里红妆的回门大礼,引得路人驻足侧目,消息传开之后更是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两人还没到国公府,消息就已经传回了国公府。
收到消息,段弘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女儿出嫁三日回门,可段南歌嫁得风风光光,这回门却没了声息,段南歌和秦渊本就是容易招来流言蜚语的人,这一件事自然也难逃悠悠众口,被编排出了各种版本,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便是说秦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美人到手自然就失了兴趣,置之一旁不予理会。
段弘虽气,却也无可奈何,他只能等,等秦渊腰好了再带着段南歌风风光光地回门,以实际行动来打破流言蜚语,因而今日秦渊这番大阵仗对段弘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凡阵仗比这小了,段弘一准要翻脸。
秦渊和段南歌二人带着几车大礼行走在京城,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晃悠到国公府门前,彼时,得下人报信的段弘已经跟段子恒二人候在了国公府的门前。
若依了段弘的性子,他八成是不会出门相迎,但如今不管是段弘还是秦渊,他们的一举一动所造成的结果、带来的影响最终都会影响到段南歌,甚至落在段南歌的身上成了段南歌的罪名,便是敢在御书房跟皇帝吹胡子瞪眼的段弘也只得乖乖出门迎接秦渊。
见段弘等在国公府的大门口,秦渊和段南歌都觉得十分意外,两人赶忙下马,相携走到段弘面前。
在段弘面前站定,秦渊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小婿见过岳丈、见过堂哥,久疏问候还请岳丈和堂哥莫怪。”
段弘冷哼一声,将秦渊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而后沉声问道:“腰好了?”
“……腰?”秦渊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段弘,余光
瞥见段子恒在一旁窃笑,秦渊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段南歌。
段南歌的嘴角微扬,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与秦渊狐疑的视线坦然相对,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段南歌此话一出,秦渊就知道这“腰”一定跟段南歌有关,但不知道段南歌究竟说了什么,秦渊也不好多说,只笑着答了一句。
“劳岳丈挂念,好了。”
秦渊话音一落,段子恒笑得更厉害了,连旁边的段南歌都忍不住轻笑一声。
段弘眼神一闪,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门口不好说话,进去吧。”
“多谢岳丈。”
论身份,秦渊比段弘尊贵,可论辈分,秦渊才是晚辈,尤其段弘还是段南歌的亲爹,于是秦渊点头哈腰地让段弘先走,自己落后几步,顺便抓了段南歌到身边。
“爷不在的时候,父皇是不是召见你了?向你问爷的事情了?”
段南歌淡然笑道:“是贤妃娘娘代劳,召我进宫问了问。”
“那你是怎么说的?”秦渊追问。
眼神飘开似乎是望向了段弘的背影,段南歌敷衍道:“我就说你病了啊。”
秦渊仍旧一脸狐疑:“病了?什么病?”
段南歌眨眼:“就病了啊。”
“爷问你什么病,”见段南歌这副模样,秦渊一定笃定段南歌没说什么好话,不等段南歌回答就将段南歌按进怀里一通揉捏,“没说什么好话是不是?嗯?”
怕惊动前面的段弘,段南歌不敢大喊,只在秦渊怀里扭来扭去地躲闪:“病了能是什么好话,喂!国公府门前你别闹,当心国公爷揍你!”
“爷……”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段弘的声音不大,其中也没多少怒意,就是段弘极为寻常的低沉声音,却
吓得秦渊立刻放开段南歌,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嬉皮笑脸道:“小婿许久没来国公府,这门框是不是新上了漆?岳丈是从哪儿请来的工匠?手艺真不错。”
段南歌则借机笑着跑远,跑到段弘身边,跟段弘并肩而行。
瞪段南歌一眼,段弘低声道:“下回再要胡说八道先跟为父知会一声。”
甜甜一笑,段南歌乖巧地应下:“好的,我知道了。”
段子恒仍旧在一旁窃笑不止。
他就说事有蹊跷,看来事实如何南歌还没跟吴王说,那话八成也是不好说吧?
一行四人往堂屋仁风堂走去,还没进门就先看见了坐在仁风堂的秦昊。
眉梢一颤,秦渊快走两步追上段南歌,暗暗与段南歌交换一个眼神之后两人就一齐上前行礼。
“见过四皇兄。”
“嗯,”秦昊点点头,将秦渊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跟段弘问了同样的问题,“腰好了?”
嘴角微抽,秦渊强笑道:“劳四皇兄挂念,好了。”
谁能告诉他他的腰到底怎么了?
转头看向身边的段南歌,却见段南歌偷偷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秦渊的眼角不由狠狠一跳。
这个女人一准没干什么好事,他倒要看看她躲得过初一能不能躲得过十五,回府再审问她!
“嗯,”没漏看段南歌这微妙的举动,略一琢磨秦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当心些。”
当心什么?秦渊心中疑惑却不能问:“是,臣弟知道了。四皇兄怎么在这儿?”
瞥一眼已经在主位坐下的段弘,秦昊也难得起了玩笑之心:“来看看岳丈。”
青筋一突突,段弘却说不出什么,只好端起茶杯猛灌一口。
他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孽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两个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