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地看着秦渊怒火更胜的双眼,秦翔又道:“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暂时不会。”
秦翔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搬了一张椅子进来,而跟在这人身后的人手上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秦翔安置段南歌坐在椅子上,然后从一人手里的托盘上拿起一把木梳。
“我只是突然想起今日是你们小别重逢的日子,女儿家都喜欢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美丽动人的一面,纵然天生丽质,不仔细梳妆打扮一番也总是不安心的,于是我就带人来替她梳妆打扮一番,只是没想到你来得比我预期的要早一些。”
木梳的齿从段南歌披散的长发间穿过,将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一一分开,秦翔的动作十分轻柔,却仍让秦渊看得心惊肉跳。
“爷让你别碰她!”秦渊咬牙切齿地说道。
秦翔充耳不闻,继续梳理段南歌的长发,而段南歌突然眉心一蹙,气若游丝地嘤咛一声。
“南歌?”秦渊大惊,瞪着秦翔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慌什么?大惊小怪,”秦翔抱怨似的斜了秦渊一眼,“还不都是你大吼大叫地吓到我了,我手一抖就撤断了她的头发,弄疼她了不是?”
攥紧了面前的铁栏杆,秦渊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定不会放过秦翔,若让他活着出去,他一定要将秦翔碎尸万段!
可此时此刻,段南歌在秦翔手上,怕秦翔再“失手”,秦渊什么都不敢再说,一下都不敢乱动,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段南歌,紧张得不得了。
段南歌终于积攒了一些力气,睁开眼睛看着眼底一片猩红的秦渊,扬起嘴角甜甜一笑,还给秦渊摆了个“我没事”的口型。
见状,秦渊咬紧牙关,费劲了力气才终于整理好心情,还段南歌一个笑容:“四日不见,想我吗?”
段南歌眨了下眼,像是给了
秦渊一个肯定的回答。
秦渊又道:“你这女人还真是不安分,爷只不过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跑没了影子,爷一直没日没夜地找你,你没瞧见爷都瘦了吗?”
闻言,段南歌将秦渊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然后撇撇嘴,那意思似乎是说没看出来秦渊瘦了。
“小没良心的!”秦渊笑骂一句,转而又道,“不过爷怎么觉得你反倒是瘦了?爷不在你身边,又不好好吃饭了?”
段南歌扬起嘴角笑了笑。
秦渊摇头道:“爷都说你太瘦反而不好看,你偏不听爷的,这下果真是变得难看了。”
段南歌把眼睛一瞪,嘟了嘟嘴。
秦渊咧嘴笑道:“怎么?不高兴了?爷又不嫌弃你,你做什么不高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爷的心里都是最美的!”
段南歌又扬起了笑脸。
见秦渊和段南歌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打情骂俏,秦翔的心情顿时就变得不太好了,尽管神色有变,秦翔却还是好好地替段南歌描眉涂脂,将段南歌打扮漂亮之后,秦翔才停了下来。
“你的眼光真是不错。”夸赞秦渊一句,秦翔就带着人离开了这间四面铁墙的屋子,十分“贴心”地将空间都留给了段南歌和秦渊。
“南歌!”
秦翔一走,秦渊就失了那份淡定,慌慌张张地在那铁栅栏上寻找破绽,想要到段南歌那边去。
“秦渊。”
瞧见秦渊六神无主的模样,段南歌心疼地喊他,然而段南歌的声音太小,秦渊又太专注,因此秦渊并没有听到段南歌的声音。
“秦渊。”
段南歌又喊了一声,秦渊却还是没有听见。
段南歌急了,试着站起身来,结果却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段南歌摔倒的声音终于是惊得秦渊回神,秦渊扭头一看,顿时就给吓到了。
“南歌?南歌你怎么了?南歌你别怕,我马上就过去!我
马上就能带你出去!”
躺在地上缓了缓,段南歌突然又动了起来,竭尽全力地蠕动着向秦渊靠近。
“南歌?!南歌你别动,我马上过去!你别动!该死的这铁栅栏是用什么做的?!他们为了将你我抓到这里关着究竟筹备了多长时间?!”
段南歌却不理会秦渊的癫狂,继续蠕动。
看着段南歌,秦渊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他怎么这么没用?
段南歌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因此动一会儿停一会儿,段南歌花了很长时间才到秦渊面前。
“渊,”见秦渊一直垂着头跪在铁栅栏的另一边,段南歌就轻喊了一声,等秦渊抬起脸来看她,段南歌才又继续说道,“帮我解开。”
秦渊默然不语,却是隔着铁栅栏帮段南歌解开了手脚上的束缚。
四肢终于重获自由,段南歌小心地活动着四天以来一直没怎么动过的手脚。
见状,秦渊又将手伸过了铁栅栏:“我帮你捏捏。”
段南歌也不客气,秦渊一提,段南歌就挪到紧贴着铁栅栏的位置,让秦渊帮她揉捏腿脚。
察觉到段南歌四肢的无力和僵硬,秦渊眉心紧蹙:“四日来一直没有动过?”
“没有。”无力地靠在栅栏上,段南歌低声回道。
秦渊气极,面上却越发冷凝:“都怪我,那日若不是我丢下你一个人,你也不会被抓到这里来。”
段南歌微微摇头,道:“不怪你,那日是我闹你,不过幸好那会儿你没跟我在一起,不然两个人都被抓了,旁的人还不知道要花上多久才能找到我们。”
段南歌说起话来仍旧是气若游丝,只不过两个人离得近了,秦渊也就听得清了。
顿了顿,段南歌又道:“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是唐家的地方吧?”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唐家的地方?”秦渊不答反问。
段南歌道:“偶然听到
唐莹的声音了。不过这人究竟是谁?”
一提起秦翔,秦渊就咬牙切齿的:“晋王秦翔,我的皇叔。”
“皇叔?”段南歌挑眉。
秦翔这人,她在史籍中读到过,可惜记载不多,只有寥寥数笔,还是出现在对先皇的记述中,单据她所知,这人应该已经死了,难道是诈死?
“那他是回来复仇的?”
秦渊点头:“多半是,不然他何必现身京城?”
“说得倒也是。”段南歌笑笑,笑自己饿昏了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唐家园子里,秦渊如愿见到了段南歌,却心疼不已、懊恼不已、愤恨不已,唐家园子外,少越听从秦渊的吩咐,两刻钟后没等到秦渊回来就直接打道回府。
“启禀国公爷,广陵郡王最后进了城南商贾唐氏名下的一处园子,至今没有出来。”
“商贾唐氏?”段弘和秦昊一听这话就同时看向段子恒。
因为段子恒与唐瑾是朋友,所以段弘也知道唐家,而秦昊先前在岭南见过唐瑾兄妹,因此回京后也格外关注了一下唐家,可在他们的认知中,唐家并不像是会勾结晋王谋逆的居心叵测之徒。
一听说秦渊是在唐瑾家的园子里消失,段子恒也愣住了。
“怎么会……这不可能啊!”
几个人当中数段子恒与唐瑾他爹接触得最多,段子恒一直觉得那人虽是个商人,却老实过头了,连唐瑾和唐莹都说自己的爹是个老古板,不管对子女还是下人都是最讲规矩的,可这样老实规矩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窝藏对朝廷有贼心的歹人?难不成是被人骗了?
秦昊沉声道:“可不可能,去搜搜不就知道了?”
却是段弘摇了摇头,冷静道:“唐氏的生意做得虽没有廖氏大,为人又十分低调很不起眼,但从京城往西北的行商生意大半都是唐氏在做,而且唐氏一向
安分守己,依附左相府的楚氏因岭南的事情名声受损,陛下正打算启用唐氏为皇商。我也相信能让恒儿与之以好友相称的人不会是什么居心叵测、奸诈狡猾之人。天快亮了,恒儿你待天亮之后就去唐府走一趟,向唐当家的问一问,我会安排人去围住唐家园子。”
没听段弘提起自己的事情,秦昊问道:“可还有什么事本王能做的?”
闻言,段弘转眼看了秦昊一眼,心情复杂道:“多谢王爷如此劳心费力,有劳王爷入宫去向陛下禀明详情,若陛下还有吩咐,就有劳王爷派人与下官知会一声。”
一听段弘自称“下官”,秦昊的眼神微闪。
结果在这个场合里,他终究只是被当成外人的。
思忖片刻,秦昊道:“国公爷客气了,日后本王也要管国公爷叫一声岳丈,段大小姐是二小姐的姐姐,便也是本王的姐姐,而且本王的五皇弟也牵扯其中,既是家人有难,本王自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说完,秦昊起身,向段弘作了个揖后便龙行虎步地离开。
望着秦昊远去的背影,段弘眉心微蹙。
家人?如今他因着对南歌的不舍和执着而把他们当做家人,可日后呢?他究竟是会成为左相府的家人,还是国公府的家人?
只分出片刻的功夫来思考,片刻之后,段弘也起身,龙行虎步地向外走去,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夜色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刚刚才走的秦昊,另一个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院出来的段子萱。
段子萱有好久没有仔细看过秦昊,虽然秦昊已经是她的未婚夫,可两人见面的次数却远不如以前。
“有段时间没见过王爷了,王爷要来国公府,怎么也不派人与我知会一声?瞧我这无意中听到消息就匆忙赶来的模样,必是有失礼数了吧。”段子萱半垂着头,面上显出几分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