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了扬嘴角,段南歌走到秦渊眼前,抬手摘了秦渊脸上的面具:“不在营帐里好生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顺势搂住段南歌的腰,秦渊故作无奈地叹息道:“爷也不想如此操劳,可有些事还是要亲自查了才放心。倒是你,怎么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而且还一个人都没带?云飞呢?”
见秦渊一脸担忧,段南歌浅笑道:“我原本是跟心一起过来的,她先回去了。”
“心?圣女身边的人?”秦渊只知道南楚圣女的身边有四尊九影十二卫,却并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嗯,”段南歌点点头,“四尊之一,打小就跟在圣女身边,擅长制药。”
眉梢轻挑,秦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段南歌的头:“才去圣女身边几日,就已经将这些事情都打探清楚了,爷的小南歌果然厉害!”
段南歌撇嘴道:“这些事,你不也知道吗?”
“这爷可真的不知道,”秦渊遗憾地摇摇头,“与其他几国相较,南楚虽然势弱,却异常团结,倒不是没有内斗,只是对外的态度十分一致且坚定,至今没有任何一国的探子曾打入南楚朝堂的核心位置,更是无法从南楚人口中打探出任何与圣女有关的事情,他们会告诉外人的,就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溢美之词。”
段南歌颇有几分钦佩道:“难怪南楚至今仍是南楚国。”
南楚地狭人稀,能在几国之间延存至今且还能以国称之,总是要有它的本事,身为这样一个国家的掌权人,皇甫静怡自然也不容小觑,即便皇甫静怡始终觉得她自己还不够好。
点点头表示赞同,秦渊又将话题拉了回去:“你与那个四尊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秦渊问了,段南歌就顺势答道:“我将西齐皇子
握有圣女环佩的事情与圣女说了,圣女完全不记得,便遣了心来找西齐皇子问个清楚,这条路是捷径。”
“原来如此,”可仔细一想,秦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李青那里有圣女的环佩的?”
他似乎……好像……大概没跟南歌说过吧?
“是楚王告诉我的。”段南歌转头看着秦渊。
一听到“楚王”二字,秦渊当即就瞪起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见的他?是他去找的你,还是你去找的他?”
秦昊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他自己的未婚妻不是也跟来狩猎了吗?不陪着他的未婚妻,整日在南歌身边打晃做什么?!
一听这话就知道秦渊是在介意什么,段南歌无辜道:“什么谁去找的谁?分明就是你昨日让我去找楚王的。”
“爷怎么可能……”猛然想起昨日嘱咐段南歌去给秦昊提个醒的事情,秦渊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段南歌眨眨眼,然后心虚地移开了视线,“爷才没有!爷就差拜神求佛让他离你远一些了,怎么可能让你去找他?爷一定没有!”
看穿秦渊是在耍赖,段南歌心觉好笑:“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昨日唠叨着让她去见楚王时怎的不见他有半分顾虑,今日却又介意起来了?
“呃……爷不看!”秦渊迈开脚步就要溜走,“你会妖术,爷才不会上当!”
段南歌站在原地看着秦渊的背影,已经笑出了声:“那你跑什么?”
“爷没跑,”秦渊头也不回地说道,“爷只是乏了,回去歇着了,你也快点儿回去,这里不安全。”
话音落,秦渊就已经跑没了影。
“又没要把他怎么样,他跑什么?”摇头笑笑,段南歌几个起落就从这僻静的地方离开。
等段南歌的身
影消失,两个人才不紧不慢地从藏身之处走出。
“想不到天宋的废物五皇子竟就是声名赫赫的廖五爷,有意思,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有了这个把柄在主子手上,廖氏便能任主子驱使。”
“怎么?咱们很缺钱吗?”
“这……倒是不缺。”
“那我驱使廖氏做什么?”
“可是……也没人嫌钱多啊。”
“呵。”哂笑一声,这人转身就走。
这边铺满落叶的山林里又恢复了本该有的寂静,另一边离开了这寂静的李青也已经回到热闹的人群中,冷眼旁观。
“听闻贵国的广陵郡王昨日在山中狩猎时受了些伤,小王此行刚好带了些药材,可以赠与郡王,希望郡王能早日康复。”北凉的呼和王微微抬手示意,独孤嫣便捧着一个檀木盒子稳步走出。
天宋皇帝、太子秦睿和楚王秦昊父子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神色,秦睿便温声开口道:“多谢呼和王美意,这药本宫就代五皇弟收下了,季风……”
“太子殿下且慢!”呼和王喊住了秦睿,“小王随身带着的药材,自都是名贵之物,若非是精通药理之人亲自调配、煎制,恐怕是不能发挥出药材十分之一的药效,恰巧我北凉独孤氏的这位小姐精通药理,这药材便由她亲自给贵国郡王送去才好,那样她也能根据贵国郡王的伤势斟酌药量。”
秦睿的眼神一沉,婉拒道:“这位姑娘既是独孤氏的小姐,又怎好劳烦她来做这些,呼和王放心,我天宋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个个精通药理,此次随行的更是个中翘楚,必不会浪费了呼和王的这些药材。”
“那可不行!”呼和王连连摇头,道,“小王带来的这些药材都是举世难求的稀世药
材,贵国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怕是连见都没见过,仅凭书面之词,如何能医治病人?广陵郡王的安危可马虎不得!”
左右看了看,李青在这时出人意料地开口道:“若说精通药理,在座的诸位怕是没人比得过南楚皇室吧?”
李青这一说话,可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到了,毕竟在众人的印象中,这李青虽经常代表西齐参加各国盛宴,却总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怯懦模样,连正眼看人都做不到,更别提当中说话了,但此时此刻,李青却在众人面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且吐字清晰,声音明朗。
西齐的大将军颇为不满地瞪了李青一眼,警告李青不要多话,但李青说过的话已经无法收回,北凉的呼和王微微沉了脸色,秦睿和天宋皇帝的脸色却有所回转。
“这话倒是不错,”秦睿转头看向郭聿,“南楚皇室精于制药,对药理的精通自是无人能及。”
郭聿的神色不变,侧身向秦睿拱了拱手,憨厚而又温和地笑道:“太子殿下过奖了,只是于制药之术,聿的确有这个自信和胆量妄言一番。”
呼和王的眼神一闪,又道:“可此番前来天宋给陛下贺寿的南楚皇室也只有圣女一人,南楚的规矩人尽皆知,陛下还想让圣女给广陵郡王医治不成?”
“呼和王此言差矣,”秦昊将手中的酒杯一放,不冷不热地瞟了呼和王一眼,“圣女之高明自然是无可争议,而身为圣女的师父,圣师郭大人的医术可也是令我天宋太医院里诸位太医望其项背的,不知可否恳请郭大人得了空的时候替本王那顽劣的皇弟诊一诊脉?”
“楚王爷言重了,”郭聿谦和地笑着,“医者习医,本就是为了救死扶伤,若有聿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那
是聿的荣幸。”
秦睿立刻接道:“那就烦请独孤小姐将药材交给圣师大人,由圣师大人保管,呼和王还不放心吗?”
呼和王咬牙:“能交给圣师大人保存,小王自是放心,放心得很。”
话音落,呼和王就给独孤嫣使了个眼色,而后端起酒杯,猛灌一口酒,还和着酒咽下心里这口气。
独孤嫣会意,捧着那盒药材走到郭聿面前,落落大方地福了个身,声音娇媚道:“嫣拜见圣师大人,久闻圣师大人医术高明,嫣十分钦佩,不知可否借此良机,请圣师大人指点一二。”
郭聿起身,先从独孤嫣手上接过那盒药材,然后才温声说道:“独孤小姐对医术有此兴趣,且有此上进之心,聿十分欣慰,但南楚的医药之术从不外传,还请独孤小姐见谅。听闻天宋的太医院里有几位医药泰斗,独孤小姐若有心,不妨前去拜访,请教一二。”
话音落,郭聿微微颔首,慢吞吞地坐下。
独孤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是嫣唐突了,嫣只是没想到此生有幸能与圣师大人相见,一时高兴得忘乎所以,这才失言,圣师大人千万莫要怪罪于嫣才是。”
“无妨。”郭聿脸上的笑容仍旧温和,只是这简短的两个字却已经言明了自己不愿与独孤嫣多说什么的意思。
独孤嫣再冲郭聿福了福身,而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废物!”呼和王狠瞪了独孤嫣一眼,继续一个人喝闷酒。
西齐的大将军见呼和王的刁难以落败告终,便开口起了新的话题:“得知圣女殿下要参加这一次的狩猎,本将军还期待着能一睹圣女风采,却没想到这与往年也没什么区别。本将军知道圣女是南楚的珍宝,但郭大人这样是否有些保护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