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段南歌看了看,独孤雪阳突地冷哼一声:“这两个男人果真都靠不住,跟他们说过多少次要记得让你把眸色遮住。”
一听这话,段南歌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
在段南歌的身边站了一会儿,独孤雪阳就坐了下去,然后问段南歌道:“你说他们两个谁能赢?”
段南歌看着独孤雪阳,呆愣愣地回答道:“国公爷。”
“我也这样觉得,”独孤雪阳撇撇嘴,“秦渊那小子练得是左手剑,但平日里多用折扇,只每日清早练上一会儿怎么够?他那左手剑早就生疏了。”
“他的左手剑是先生您教的?”段南歌狐疑地问道。
“不是,”独孤雪阳轻笑一声,“我只懂医术,不懂剑术,他的剑术是他的义父三跪九叩求一位高人教的。”
“义父?”段南歌眉梢轻挑,“是廖氏的前任当家。”
“是,”独孤雪阳点点头,“那个男人在某方面着实让你敬佩,就好像你爹在某方面着实让人看不起。”
眨眨眼,这话段南歌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不知道您是……?”
“你该叫我舅舅,”独孤雪阳偏头看向段南歌,温柔地笑着,“我跟你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的。”
段南歌愣愣地看着独孤雪阳,这一声“舅舅”到底是没喊出口。
独孤雪阳也不介意,段南歌至今都没喊段弘一声“爹”的事情他知道,因此他也并没有期待段南歌能亲口喊他一声“舅舅”,独孤雪阳只是单纯地在介绍自己的身份罢了。
“听说南楚的圣女要参加明日的万寿节狩猎?还是你爹邀请的?”
段南歌老老实实地点头:“是这样没错。”
“哼!”独孤雪阳不满道,“这两个男人就会惹是生非!我托你爹给你的药水,明日千万要
记得用,独孤氏虽不足为惧,但若被缠上终究还是太麻烦了。”
“多谢……忠告。”眨眨眼,段南歌又问道,“你不希望我回北凉吗?”
“回去做什么?”独孤雪阳哂笑一声,“那里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不回也罢。不过你若是想去看看,我可以带你去。”
段南歌扬了扬嘴角,客气道:“若有那一日的话,就麻烦前辈了。”
“若有那一日嘛……”独孤雪阳轻笑一声,瞥了眼下面,独孤雪阳站了起来,“胜负已分。”
段南歌这才转头看向下面,果然就见段弘的长枪枪头正抵在秦渊的脖子上,而秦渊手上的剑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显然是刚被段弘挑飞。
独孤雪阳从屋顶跃下,冷哼一声后问道:“你们两个可还记得我嘱咐过的事情?”
没想到独孤雪阳会突然出现,秦渊和段弘齐齐一怔,而后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嘱咐?”
独孤雪阳的眼神一凛,愠怒道:“你们两个长着脑袋是做什么用的?我不是说过要小心遮住南歌的眸色吗?你们两个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收起长枪,段弘撇开头望向远方,秦渊搔搔嘴角,冲独孤雪阳傻笑两声。
“没用!”做出最后的评价,独孤雪阳转身就走,背影飘逸。
段弘咋舌,转头瞪了秦渊一眼,就将手上的长枪扔给秦渊。
秦渊赶忙接住,而后一转身就又将那长枪抛给了荆风。
荆风嘴角一抽,稳稳地接住了长枪,然后捡起地上那把剑,一并给送回原处。
“你这里有酒吗?”段弘突然问秦渊。
秦渊一怔,立马点头:“有有有!我这就让人去拿,国公爷这边请。”
“嗯,”低应一声,段弘抬脚就迈进堂屋,“南歌、恒儿,下来喝酒。”
屋顶上的段南歌和
段子恒面面相觑,先后从房顶上跳了下去,与秦渊一起跟在段弘身后往广陵郡王府的花厅走去。
走在段南歌旁边,秦渊小声嘀咕道:“国公爷怎么好像对爷这广陵郡王府熟得很啊。”
不用人引路国公爷就知道去花厅的路,这实在是有些可疑啊。
段南歌眉梢一挑,淡笑道:“国公爷可是暗影卫的第一代统领。”
秦渊嘴角一抽,一想到受人敬仰的天宋第一武将穿一身黑衣像个贼似的趁夜在皇子府里窜来窜去,秦渊的心情就有些微妙,而一想到他这广陵郡王府已经被段弘摸透,秦渊就有种整个人被段弘看穿的感觉,不由打了个激灵。
段弘也不管秦渊会不会起疑,一路轻车熟路地走到花厅,主人似的率先走了进去,坐下之后,段弘就问段南歌道:“你舅舅跟你说了什么?”
段南歌偏头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说什么,就闲聊了几句。”
细细一想,几乎没有一句有用的话。
段弘点点头,又道:“他就是公孙月的师父,你若想找他,可以跟公孙月说。”
“国公爷您早就知道他人在京城?”段南歌理所当然地在段弘身边坐下。
“嗯,他在京城待了快十年了。”说这话时,段弘的一双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秦渊。
秦渊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
除了廖五爷的身份,他所隐藏的那些事情国公爷这不都知道吗?可国公爷这些年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些事情国公爷怕是都没跟父皇说过吧?若不是亲自体会过国公爷对廖五爷的态度,他还真的会怀疑国公爷怕是连那件事都知道了。
只听人说过段国公战无不胜、忠心耿耿,怎么从没有人说起过段国公的观察入微、心思缜密?
美酒上桌,段弘拉过一坛就先放在
了段南歌面前,还斜了段南歌一眼:“女大不中留。”
段南歌嘴角一抽,揭开了酒坛的泥封。
“等等!”秦渊一把按住了段南歌的手,“这可是逸云楼的一梦逍遥,我给你换一坛吧。”
“换什么?”没等段南歌说话,段弘就沉声开口道,“你知道什么?她就喝那个,你喝得过她再说!”
“可是……”秦渊蹙眉。
一梦逍遥可是以西北烈酒为主料、经由廖氏最好的酿酒师傅调配而成,现在称得上是几国之内最烈的酒,是他为了尽快灌醉国公爷而特地命人搬来的,南歌怎么喝得了?
段子恒轻笑一声,对秦渊说道:“放心吧,伯父还能害了南歌不成?”
段南歌也冲秦渊笑了笑。
秦渊满腹狐疑,却还是坐了下来,于是四个人就围坐一桌喝了起来。
段弘喝酒一直都一向十分豪迈,不管是多烈的酒,段弘都是拎起酒坛就一口一口地往下灌。秦渊原本是想耍点儿小聪明少喝一些,结果每当秦渊要做小动作的时候,段弘的冷眼就斜了过来,惊得秦渊不敢妄动,只能实打实地一碗一碗往下灌,一边喝一边暗骂自己蠢,跟段弘喝酒竟还挑了最烈的酒,照这个喝法,秦渊一定会比段弘先倒下。
段子恒酒量不好,平日里跟段弘和段南歌一起喝酒时就只是个陪客,今日段子恒自然也理所当然地置身事外,手边放着一坛酒,面前却是个小茶杯,倒上一杯酒能喝上两刻钟,那慢条斯理的模样看得秦渊恨恨地磨牙。
段南歌今日也有所收敛,因为是在秦渊的广陵郡王府里,段南歌怕不好收场,所以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放开了陪段弘豪饮,只是与段子恒的慢条斯理和秦渊的苦大仇深比起来,段南歌的喝法也算得上是豪迈了。
秦渊原以为
段南歌喝得那么快是为了早些醉倒,段南歌若醉了,段弘和段子恒必会送她回府,这样也算是帮了秦渊的大忙,可两坛酒下肚,秦渊只觉得脸上热得跟火烧着似的,段南歌却是神色未变,十分清醒。
再一坛酒下肚,秦渊的眼前就天旋地转了,只听“咚”的一声,秦渊重重地栽倒在桌子上。
段弘和段子恒都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而段南歌显然是一直留意着秦渊,眼见着秦渊要栽,段南歌就想伸手去挡一下,结果段南歌的速度还是慢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秦渊的脑门磕在了桌面上。
“几坛?”段弘问段南歌。
“三坛半,一梦逍遥。”段南歌特地提醒段弘这酒不是寻常的酒,而是最烈的一梦逍遥,能一口气喝下三坛半已经算是不错了。
段弘的眉梢微颤,又转头去问微醺的段子恒:“恒儿喝了多少?”
段子恒甩甩头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颇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半坛。”
段弘冷哼一声,转眼看向段南歌。
段南歌耸肩:“一坛半。”
段弘眉心微蹙,扫了眼已经醉倒的秦渊,冷声道:“女大不中留!”
段南歌回嘴道:“哪有国公爷你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好,平白无故地做什么跟人家拼酒?”
“喝酒能看出人品!”段弘理直气壮道。
“那国公爷你看出他品性如何了没有?”段南歌眉梢吊起,斜睨着段弘。
段弘干咳一声,别开头去:“为父心中有数!”
趴在桌上秦渊突然动了动,抬起头来茫然四顾。
段南歌、段弘和段子恒三人齐齐看向秦渊,不知道秦渊这是要做什么。
秦渊蹙着眉左看看右看看,在看到段南歌时两眼骤然亮了起来,张开手臂就向段南歌扑了过去。
“小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