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瞎吼什么?”唐莹跟着段南歌在桌边坐下,手上已经抓了一把瓜子,“咱们帮着楚王爷和郡王把账册从岭南运回京城时就已经入伙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要避讳是不是有些迟了?”
一听这话,段子恒和秦渊对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闪着精光。
瞧唐莹平日里天真懵懂,是一副只知道玩闹的样子,没想到这件事她倒是看得清楚。
“你别说话!”唐瑾瞪了唐莹一眼。
莹儿说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那会儿廖五爷还只是廖五爷,唐家替他们运送账本的事情就可以当成是他唐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帮廖氏运了一批货,也可以当成是他给好兄弟段子恒帮的一个忙,就算当时有楚王在,这事儿也可以说成是跟楚王没什么关系。
然而现在廖五爷变成了广陵郡王,段南歌跟广陵郡王暧昧不清,段子恒似乎又站在了广陵郡王那一边,那这事儿他们唐家可就摘不清了。
“我说句话怎么了!”唐莹最近的脾气也是见长,唐瑾这么一瞪她,她就瞪了回去。
“我早晚被你气死!”唐瑾恨恨道。
秦渊抱臂倚靠在窗边,懒洋洋地说道:“唐公子尽管放心,爷从不强人所难,只是南歌还挺喜欢唐小姐的,你唐公子又是恒公子的朋友,因此这也算是爷给你们唐家的优待,既然知道了爷的身份,往后有许多事情你们都能做出更有利于唐家的决定。”
闻言,唐瑾蹙眉。
广陵郡王这话说得不假,若廖五爷就是广陵郡王,那么廖五爷带领廖家所做的事情就不能仅从商人的立场去考虑,得往深了想,若他们唐家仍旧想明哲保身,就该与廖氏保持距离,但……
看了看秦渊,看了看段子恒,又看了看段南歌和贴在段南歌身边的唐莹,唐瑾
有些纠结。
看段南歌和段子恒这态度,他们怕是要跟广陵郡王站在一边了,他若想跟广陵郡王保持距离,那就得跟段子恒保持距离……
唐瑾很纠结。
见唐瑾纠结,秦渊和段子恒也不再跟他说话,只让唐瑾一个人纠结,两个人现在更关心逸云楼里外的情况。
坐在段南歌身边,唐莹一直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段南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即便段南歌打从坐下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跟唐莹说,唐莹也是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实在是被看得不自在,段南歌转头看向唐莹,笑容清浅地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唐莹的眼神亮闪闪的,听到段南歌的问题,唐莹的头一偏,天真而坦率地说道:“因为南歌姐姐生得好看啊!”
听多了秦渊的油嘴滑舌,段南歌从没脸红过,可今天被唐莹这么一说,段南歌的脸瞬间爆红,还羞涩得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哇!”第一次见到段南歌脸红的样子,唐莹惊艳不已,“南歌姐姐这样更好看了!”
唐莹这一声赞美比以往更加兴奋,叫秦渊、段子恒和唐瑾三个男人禁不住好奇看了过来,这一看,三个男人都是一怔。
注意到三个男人的视线,段南歌的脸又红了两分,眉眼间还多了几分懊恼,而这懊恼被脸上的红晕一衬就更像是娇嗔了。
唐莹虽然满目惊艳,却不像三个男人那样看呆了,于是还兴奋地问唐瑾说道:“哥你快看,南歌姐姐这样是不是更好看了?”
而唐莹这一问,秦渊猛然回身,三步并两步地就冲到了段南歌面前,一把将段南歌给抱进了怀里:“不许看!”
段子恒的眼神一闪,也回过神来,见秦渊将段南歌紧紧地护在怀里,段子恒眉梢一挑,淡然道:“该看的都看到了。”
秦渊气得咬牙:“忘掉!”
唐瑾赶忙移开视线,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段子恒故意气秦渊道:“难得见一次,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怎么可能会忘掉?我可得记牢了。”
“你!”秦渊咬牙切齿地瞪着段子恒,却拿段子恒一点儿办法,只能恨恨地瞪了唐莹一眼。
这丫头是怎么把南歌惹红了脸的?他怎么就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唐莹眨眨眼,十分无辜。
定了定心神,段南歌轻轻推了推秦渊。
察觉到段南歌的动作,秦渊先微微松了手,左右将段南歌的脸色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一点儿红晕和娇羞都没有了之后,秦渊才完全放开段南歌,一脸哀怨地看着段南歌。
“对着爷你怎么从来不脸红?”
闻言,段南歌斜了秦渊一眼。
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秦渊不正经,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一副轻挑的样子,连带着她也把秦渊所说的话都当成玩笑与秦渊互相调侃,怎么可能会脸红?
干咳两声,段南歌转移话题道:“堂哥,你们两个今天到底计划了些什么?”
段子恒扭头看了看段南歌,调侃道:“南歌你是看不出,还是想转移话题?”
头一偏,段南歌浅笑着看着段子恒:“堂哥你是讨打,还是讨打?”
摇头失笑,段子恒道:“是郡王想出的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果然是这样,可段南歌猜出了这个方法,却猜不出秦渊和段子恒究竟要怎么做。
“然后呢?你们现在想怎么做?”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站在段南歌身边,秦渊的手还搭在段南歌的肩上,而段南歌也未有所觉似的任秦渊搭着,似乎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
“什么都不用做?”段南歌仰头,不解地看着秦渊。
见秦渊故意
吊段南歌胃口,段子恒轻哼一声,替段南歌解惑道:“郡王花了三天的时间打听出京城所有爱嚼舌根的人,并且想办法在今日将这些人都聚集到了逸云楼里,就连今日给你们驾车的那个车夫都是,方才在大堂里那一幕就是演给这些人看的,估摸着不出半日全京城就该知道广陵郡王与廖五爷私交甚密,且还假扮成廖五爷替廖五爷打理生意。”
段南歌的眼神一闪,接着段子恒的话说道:“而且方才我是跟在郡王身边的,而廖五爷的身边也有个廖夫人。”
“正是,”秦渊笑道,“这样一来,虽然还有人会编出更无聊的故事,但问题基本上算是解决了。”
今日这场面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就算有心之人编出更加离谱的故事,也不会有人相信了,而且今日之后,要成为话题中心的人怕是会变成“广陵郡王”和“廖五爷”。
“这样好吗?”段南歌有些担心地看着秦渊,“你本是个不学无术的闲散郡王,今日之后却成了能帮廖五爷打理生意的人,这恐怕不妥吧?”
段子恒哂笑道:“南歌你担心他做什么?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若连这都解决不了,他哪里还有以后?”
“就是!”秦渊自得地痞笑着,“爷是什么人?这点儿小事对爷来说易如反掌。”
闻言,段子恒嗤笑一声:“是啊是啊,易如反掌,所以你好好想想今天该怎么应付伯父吧。”
“国公爷?”秦渊微怔,“国公爷怎么了?”
段子恒扬了扬嘴角:“我劝你还是早早地回广陵郡王府等着吧,伯父今日必登门拜访。”
“……完了!”秦渊愣愣地眨眨眼,突地就打了个寒颤,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段南歌,“南歌……”
嘴角一扬,段南歌戏谑地对秦渊说道:“这
对你来说不过是小事,易如反掌,加油吧。”
秦渊顿时就苦了脸。
那国公爷可是他未来的岳丈,打不得更算计不得,除了受着,他就算有办法也不能使啊!
段子恒又道:“对了,郡王,我刚在大堂里看到了六殿下和七公主,我想用不着等流言传开,这事儿怕是很快就要传到伯父耳朵里了。”
皇子与公主身边的侍卫中,总有一人是伪装成寻常皇家禁卫的暗影卫,一来这些人武艺高强,可以比寻常禁卫更好地保护皇子、公主们的安全,二来这些暗影卫还要将皇子、公主们每日的所作所为报告给陛下,这样的暗影卫在太子府、楚王府和广陵郡王府里都有,只不过这三位似乎都有所察觉,都用各自的方法防范着,如今看来,防得最成功的竟是广陵郡王。
今日发生在逸云楼里的事情虽跟六皇子、七公主都没有关系,但称得上是事关重大,藏在这两位身边的暗影卫必然会立刻将消息送回宫中,而只要陛下知道了这件事,他家伯父就该知道了。
果然,一听到段子恒这话,秦渊立刻就明白了段子恒这话的言外之意。
“……爷先回去了!”浑身一震,秦渊扭头就跑,可跑到一半又跑了回来,急切地问段南歌道,“你爹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菜?”
“你……准备些好酒吧。”段南歌哭笑不得。
“酒……对!酒!廖十!把咱们这儿最好的酒都给送到爷府上去!”秦渊一边喊着,一边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跟广陵郡王府里走水了似的。
嘴角微抽,段子恒狐疑道:“这人是不是忘了他是皇子、是广陵郡王了?”
伯父再怎么说也是个臣子,至于让郡王怕成这样吗?
听到段子恒这话,段南歌不由地扬起了嘴角。
“我还是跟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