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洋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
年轻时候的赵华洋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可如今已经是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
曾经挺拔俊朗的身材被有些微弯的脊梁取代。
病重的父亲和养育儿子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段日子，他白天上班晚上照顾父亲。
但是他的心里没有一点不满，母亲走得早，父亲是他最在意的人。
病房里，赵国庆躺在病床上，身形瘦削。
氧气罩戴在脸上，整张脸上是蜡黄的菜色，人看起来了无生机。
进了病房的赵华洋将带来的橘子放在床头。
他听人说生了重病的人吃点橘子开胃比较好。
赵华洋一边给父亲剥着橘子，一边说：“爸，你放心我把家里房子卖了。虽然只有十万块钱但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给你治病的。”
说着将剥开的橘子递到赵国庆嘴边。赵国庆将头扭开，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吃的样子。
赵华洋笑了笑将橘子放在一边。
父亲生病了胃口不好，也没办法。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赵华洋的小婶刘芳和堂弟赵小龙，还有一个戴眼镜、穿西服打领带的男人。
赵华洋愣了一下，随即换上笑脸：“婶婶，小龙，你们来看我爸爸？”
三人没有理他。
赵华洋只得尴尬地笑笑，大家虽然是亲戚，但是自己家比不上堂弟一家有钱有势。
堂弟自从大学毕业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人也愈发傲慢起来了。
不过，他们还愿意来看看自己的父亲，赵华洋的心里觉得他们还讲些亲情，也就行了。
赵华洋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进来的人。
小婶刘芳也不客气，挤开赵华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国庆，我把律师带来了。”
西装男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交给赵国庆：“赵先生这是我为你起草的遗嘱。按照您的要求，您生前居住的县城的房子，还有老家的拆迁款全部都交给赵小龙继承。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下方签字就好。”
赵华洋听到这个消息张大嘴巴，愣了一会儿看向律师：“你，你说什么？我爸把所有东西都给了赵小龙？”
律师没有搭理赵华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递给了赵国庆。
“你们什么意思？”赵华洋环视着房间里的三个不速之客，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赵小龙身上，“为什么我爸把拆迁款和房子都给了你？”
赵小龙瞟了一眼赵华洋，眼里充满不屑和不耐烦。
这样的眼神彻底将赵华洋激怒了。
赵华洋冲到赵小龙面前愤怒地吼道：“是不是你们撺掇着我爸立遗嘱把东西都给了你！我就说你们平常根本看不上我们家，今天怎么会跑过来！”
“原来你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巨大的愤怒让赵华洋青筋暴起，他平常微弯着的背挺起来，抓过赵小龙的衣领，厉声喊道：“你们趁着我爸病糊涂了就来骗他！给我滚出去！”
“这，这跟你没关系，”病床上的赵国庆强撑着坐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就是什么也不给你留。你出去吧。”
赵华洋抓着赵小龙衣领的手颤抖着松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国庆：“爸，你......”
他简直不敢相信病床上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么多年他一直悉心照顾父亲的衣食住行。
他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但是给父亲的永远是最好的。
父亲中风以后，身体渐渐不方便。都是赵华洋负责伺候父亲大小便和洗澡。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个字。
甚至父亲现在病重，他宁愿把自己住的房子卖了，也要给老爷子治病。
他不懂，为什么现在小婶和堂弟居然带着律师来到病房。自己的爸还要立遗嘱，把财产都给了他们？
如果是亲兄弟姐妹之间争遗产，还说得过去。
可是堂表兄弟哪有这个资格？
还是当着亲生儿子的面？
这不就是个笑话？
更可笑的是父亲居然还同意了！
“爸，你是不是被他们骗了，还是糊涂了？这么多年他们什么时候来看过你？我当初低声下气问他们借钱给你看病，他们还跟我哭穷！”
赵华洋地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说话间赵华洋就推搡着律师，想把人赶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们不同意！我是我爸的亲生儿子，我爸糊涂了。现在这些事情都是我负责！”
律师好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一般，只是侧了侧身子，没怎么移动。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重病的赵国庆居然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给我滚出去！我的东西就要留给赵小龙！”
赵华洋如遭雷击，他先是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小婶和堂弟赵小龙。最后是那个事不关己的律师。
父亲因为愤怒，长期病态的脸居然还多了几分血色。
小婶和堂弟则是一脸胜券在握的嚣张神态。
好像这个房间，他赵华洋就是个多余的人。
就连那个律师都比他要和父亲亲密！
“为什么？”赵华洋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因为悲伤，更是因为被自己亲近之人背叛的愤怒。
“从小你就偏袒赵小龙，我们两个起争执，你总是教训我！”
“家里条件不好，念书的名额只有一个，也是让给了他！”
“他去上大学我们全家省吃俭用，按时给生活费！”
“你中风一次比一次严重，是我卖了房子，在你床前端屎端尿尽孝道。结果你居然要把钱和房子都给他？”
父亲赵国庆的偏心其实是赵华洋一直不愿意承认的。
见过父母一碗水端不平偏向兄弟姐妹的，哪里见过人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堂弟的？
“滚出去！”赵国庆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狗，狂吠起来，“老子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滚！”
这番质问让赵国庆恼羞成怒，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都溢出血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医护人员看见这里的情形，赶紧过来抢救。
几人都被赶到了走廊。
来到走廊的赵华洋一拳打在赵小龙的脸上：“赵小龙！你个畜牲。我爸都不行了你还来骗他的钱！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拳是积攒了多年的不甘，力道极大。
赵小龙被打得后退几步，扶住了墙壁，才没有跌倒。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赵小龙的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和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