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佣人忽然过来敲门,仿佛知道裴星翊在慕青瓷的房间一般,恭恭敬敬地对他说道,“小少爷,老爷请你和慕小姐一起去书房。”
裴星翊和慕青瓷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均是一样的想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
裴星翊更是庆幸,自己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请吧,慕小姐。”
慕青瓷没有什么退缩的,她现在除了钱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一个人若是一无所有的话,那就会无所畏惧。
她跟在裴星翊的身后,走在别墅的走廊上,望着眼前的建筑,她竟然隐隐感觉到了熟悉,下意识地问了句,“去书房的话是不是前面左拐?”
裴星翊诧异地看着慕青瓷,“你来过我家?”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来过你家。”
裴星翊更加不解了,“你没有来过我家,怎么可能会这么熟悉?甚至还知道去书房是左拐?”
慕青瓷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她好像在梦里见过一般。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还隐隐跳动着不安,仿佛她离真相越来越近。
裴君楼向来神秘,有众多的财经杂志都想邀请他做采访,都是都被拒绝了。
两个人几乎是身处不同的世界,慕青瓷也几乎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和裴君楼有什么瓜葛,从前更是几乎没有关注过他。
当裴星翊推开书房的大门,慕青瓷真真切切地看见坐在旋转的真皮椅子上的人之后,身体不由地趔趄地往后退了三步,眼底掠过一丝惊慌与茫然。
她明明就是没有见过的,为什么会有一种这么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烙印在灵魂里一般。
不受控制的一丝晶莹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划过她苍白的,宛若透明的脸颊,嘴角能尝到眼泪苦涩冰凉的味道。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模糊的声音,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却又偏偏像近在咫尺。
——青瓷,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留下她,可是现在你已经没有用了,那你就去死吧。
——慕绍庭,你疯了吗?青瓷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手。
——她的存在是因为你,既然你非要离开,那她也没有这个存在的必要了。
砰——的一声巨响。
是枪声。
慕绍庭的血染红了她的眼睛,她的父亲要杀了她,她的母亲为了救她杀了他的父亲,或许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么一个现实,最后她母亲也选择了自刎。
“啊……”
她的脑中,像是有人突然抡起重锤,狠狠敲打,要将那层层加固地封印,粉碎掉,揭开来,显露出不可触摸的真相。
一时之间信息量太大了一点,她一时之间没有承受得住,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
京城里。
裴西洲给慕青瓷打了好几个电话,却都显示不在服务区。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何时已经被阴云覆盖,浓厚的晦暗的,仿佛随时会有暴雨倾盆落下。
……………………
远在京城的裴西洲忽然接到了沈烬的电话,在听说慕青瓷在被裴君楼带走甚至出事之后,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统一了战线。
甚至沈烬表示,只要他能够把慕青瓷带回来,他可以无条件地支持裴西洲。
裴西洲更是承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慕青瓷平安带回来的。
甚至若有必要,他会取而代之。
裴西洲匆匆赶到M国,回到了庄园。
裴星翊在看见裴西洲的第一眼就微微愣了一下,“你没死?还把头发染成了银色?沈烬呢?”
他记得他是给沈靳打得地电话,没想到来得人竟然是裴西洲。
他……还真以为裴西洲死在了那片大海上……
裴西洲现在没这个心情说他的事情,“我的事情以后再说,慕青瓷究竟在什么地方?”
裴星翊看了裴西洲一眼,很是烦躁地开口,“她被关在了地下室。”
裴西洲一阵暴怒,暴怒的声音回荡在静默无声的阶梯上,仿佛雷声隆隆响在耳畔,“裴君楼怎么可以把她关在地下室?”
裴星翊一拳狠狠地砸在墙壁上,“这次还真不是裴君楼的错……是她自己自愿,裴君楼是把她当成贵宾待遇的,但是她不愿意住在客房,非要躺在地下室。”
裴西洲,“……”
他深深地皱起眉头,不解外加困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裴星翊第一次如此抓狂,“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问她,她什么都会不肯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这么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你以为我会愿意给沈烬打电话?”
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西洲已经死了,沈靳是在她在这个世界上算是亲人一类的人,他本来想让沈烬劝说一下她的,虽然沈烬想要来庄园稍微有点困难。
但是比起让慕青瓷就这么地下室就这么枯萎掉,他还真是宁愿顶着所有的麻烦,然后放沈烬进庄园。
虽然地下室没有什么灯光,但是对于他小时候经常被关的人来说,还是相当于熟门熟路了,他加快了脚步。
站在走廊的尽头的铁门前简单操作了几下,就听见了一阵“卡擦”“卡擦”地声音,铁门缓缓被打开。
裴星翊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我在这里等你,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先劝她离开地下室吧。”
裴西洲顿了一下,没什么犹豫地转身走了进去。
身后厚重的铁门沉沉关上,严丝合缝,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不过就一两天的时间,慕青瓷仿佛就变了一个样,整个人仿佛变得如雪人般苍白悲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魂。
原本乌黑如同绸缎一般随意散落在腰间的长发失去了光泽,凌乱地散在身后,整个人就这么随意地缩在角落里面,紧紧抱着双膝,双目黯淡无神地盯着自己的双脚。
她的唇一样没什么血色,干燥开裂,眼底的青眼圈让她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病入膏肓般憔悴。
原本他是挺生气的,生气她就这么放任封霁让警方把他带走,而她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都没有来探望他一眼。
但是当真真切切看见濒临气绝的慕青瓷,他所有的怒气全都消散了。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数绵密的针扎着,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