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杰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上前就夺了文世昌手上的笔。
“大哥,就算是我求你了,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他要是知道我从家里头库房挪动了这么多银子,那还不得把我打成残疾逐出家门啊!”
文世昌冷笑了声,“你这会倒是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你那个食天下也开了几月了,我看了账本,如今可是连本都没回的,还有你那个厨子……”
文世昌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他的底子可不太干净。”
“大哥这你不用担心,他都抹干净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大哥,求你帮帮我吧!”
文世昌有些不耐烦,“你向来是不务正业的,如今父亲回来了,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否则你这脑子总不长记性。”
“大哥,你这话未免说的不近人情了,你之前在外头胡来,哪回母亲和嫂嫂问起来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替你扛着?是,这家里头你是父亲的左膀右臂,我呢,就是一只蛀虫。算了,让他打死我算了,只是到时候这棍子落在身上,你也别怪弟弟嘴上没个把门的了。”
文家老爷子身体健朗,手里的生意,以及平日里的交际应酬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文老夫人只管后院女眷这些事,男人家的事,她是一贯不问的。
两个儿子也都是文老爷子亲自管教。
文世昌为长子,在这位父亲面前那是绝对的好苗子,次子文世杰虽不入流了些,可只要不惹下祸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文世杰因李秀莲的挑唆,开了食天下,砸了不少钱进去。
为了抢客人,断人家货源,背地里做了不少事。
如今,文老爷要回来了,按照惯例,他头一件大事就是清点家里头的账目。
文世杰自然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
“行了!这事我来想法子!你别管了。”
文世杰一听立马有了笑容,“大哥就是大哥,以后弟弟得了好东西第一时间通知你。”
文世昌揉了揉太阳穴,烦闷道:“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文世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
文世昌瞥了他一眼,啧了声,“还有什么事?”
“大哥,我想让你帮我捞个人。”
文世昌皱眉,“你的哪位相好啊?”
“不是,是一品居的厨娘,也就是之前为嫂嫂调理身子的那位。”
文世昌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换口味了?喜欢这种……有烟火气的了?”
“喜欢?倒是算不上,就是她野的很,我可从没见过她这么厉害的姑娘,有趣。”
文世昌倒是不关心这些事,“我让人去处理。”
“她卷入的可是王家的人命官司。”
文世昌沉默了半晌,“王老爷子不是准备再娶了吗?逝者已矣,何必揪着前程往事不放,再说了,这事也不能断言就是她所为。”
如此文世杰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为此事挂牵的还有盛家的人。
“要我说以吴羡好这样的秉性,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说句难听的话,她若真是有杀人的心,她也能全身而退,岂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盛长安合上了手里的书,“嫂嫂为我打算本是好心,我也明白,可吴羡好她不是傻子,人家心里明镜似的。”
“那又怎么样?”盛齐氏倒是有些急了,“她若是个聪明人她就该明白,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早晚得再嫁的。这来年科举恢复了,你的前途就是无量的,她跟着你,难不成还委屈?一个女人,再有能力又如何?还不是得围着锅台子转,满身油烟气,就是生的再出尘,那早晚有被熏黄的一天。”
盛长安低着头,“我心里头有放不下的人。”
盛齐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欲再骂上他两句,可又听见孩子啼哭起来了。
“我晚些时候再来同你说,你自己心里头掂量着,东西我放厨房里头了,你去看看她也好。”
盛长安心中无奈,本是一介书生,满腹经纶,也算人才出众。
祖上也曾有人为官,他大哥若不是战死沙场,到如今也该官居要职。
如今这祖产的书院落在他手中,倒一蹶不振了。
可悲可悲。
盛长安还是去了。
吴羡好见了他倒是意外,她心中认为盛长安是个明白人,不至于糊涂至此。
再有,她也知道他心高气傲,一向自命不凡,怎么会为了三五两碎银折腰?
好端端的来招惹她这么个“寡妇”?
吴羡好想的多了,端着他递来的饭菜就扒拉起来,却是难以下咽。
她吐了出来,“这是你煮的?”
盛长安反应极快,“怎么?不好吃?”
吴羡好倒是不作假,双手捧着递到他的跟前,“要不盛先生亲自尝尝?”
他准备接过来,吴羡好将筷子还了一头递给他。
“呸呸呸!这是给人吃的吗?”
吴羡好看着他的反应也笑了,“头一次做饭,进步空间还挺大的。”
看着她的反应,盛长安算是明白了,这是他那位好嫂嫂故意为之。
“那日后还得向吴姑娘请教了,还希望姑娘你不吝赐教。”
吴羡好摆手,“家常菜不难,你若真心想学,我让阿东教你。毕竟……我如今身陷囹圄,自身难保。”
“我会想法子的。”他说的诚恳,倒有几分真情流露的意味。
“这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个粗人,又大字不识一个,不比先生识文断字,虽如今不得志,可亦不可伤感,来日方长,得时刻准备着才是。”
她话已至此,想来盛长安听的明白。
果然,他的脸色沉下来不少。
半晌过来,他看向她,在这牢中关了几日了,她的神态略有些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可通身随性的气质倒是极为吸引人的。
盛长安从她的眼眸中窥探出沉稳的光。
她似乎总是如此,顺境逆境,从不慌乱。
虽一介女儿身,可胸襟气魄倒像个男子。
“吴姑娘同别的女子还真是不同。”
她轻笑了声,“哪里不同了,我是比人家多长了个鼻子还是多少了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