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上了二楼房间,才关上门,还没站稳脚步,一个女子便扑进了他怀中。
阿东被吓到,整个人十分不知所措,两手高高举着,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合适。
李秦氏在他怀中哽咽起来,阿东愣了好半天才缓和过来,轻拍着她的肩头。
“我以为你当真如此胆小,就不管我了。”
阿东低眸看着她,怀中的人脸上挂着两行泪,实在是我见犹怜。
阿东只觉得李秦氏近日与从前变化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
从前她谨守本身,甚至常常规劝他应该走正道。
如今,她倒是什么都不顾了。
阿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因怀中的人身上透着一股子好闻的花香味,直往他的脸上扑,让他有些站不住了。
“那个小志最近在他外婆家里头还好吧?”
李秦氏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
“嫂嫂先松开吧,我这……”阿东一步一步往后退,已经退到了门上。
李秦氏将他松开,脸上却是失望的神色,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直往下掉。
阿东也慌了神,他是个粗人,身上自然没有手帕等物,所以攥了自己的衣裳就要替她拭泪。
李秦氏却握住了他的手,哽咽的说道:“我自问我不怕,也不嫌弃你家里是那样的条件,只求你救我脱了苦海,日后我愿一辈子跟着你的。”
她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阿东听的已经是满头大汗,不自觉的背脊发凉,就好像李秀莲正直勾勾的站在外头盯着呢。
阿东擦了擦汗,同手同脚的走到桌边,抱着那茶壶咕咚咕咚就喝下去半壶的水。
“嫂嫂,我知道你跟着李秀莲颇为委屈……”
李秀莲气冲冲的从客栈出来,方才房中的事他听的清楚。
他以为自己养的是一条废狗,没想到这条狗还敢来撬他的墙角了?
阿东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了,一品居也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
“干什么去了?”桃三娘停下拨弄算盘的手,严肃问他。
阿东心不在焉,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就要往后厨去。
桃三娘心中生疑,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旷了一日的工,怎么回来这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三娘,我就先回去了。”
吴羡好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险些撞上匆匆而来的邢守星。
“哎呀!”
好在她躲开了,但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阿东人呢?”
桃三娘头也不抬的用手里的笔指了指后院。
“出大事了!”
白跑堂的抬头,心想这不是我的台词?
“又出什么大事了……”
吴羡好疲惫不堪的吐出这句话,这些日子她的实在累的不行了,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阿东家里头走水了,衙门已经派人去救火了,可火势过大,只怕……”
啪嗒!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只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阿东明显站不住了,陆七忙跑过去将他扶住。
桃三娘倒是比众人还着急,忙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都去!都去!”
如此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往阿东家那头赶去。
火势过大,连带着旁边的几处房屋也烧毁了,可除了阿东的家人,倒没有别的人员伤亡。
“尸体我们要先抬回衙门验尸,至于起火原因什么的,等会会有专业的人过来看。”
阿东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抬焦尸的人回过头来,向邢守星递来求助的眼神。
邢守星忙快步走过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阿东看上去很平静,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样悲痛欲绝,他的眼神深沉的有些吓人。
“尸体不用验尸了。”
邢守星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我刚刚大概看过现场,这明显是有人纵火。”
阿东的面色依旧不为所动,“我说了,我不同意验尸,我的家人,我要好好为他们下葬。”
邢守星一时为难,他明知有冤情却不管,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所以又开口劝说道:“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可你不想找出真凶吗?”
他停了停,大胆猜测道:“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
阿东没开口,目光落在那被白布蒙盖的尸体上,他的手颤抖的掀起一角看了一眼,立马便闭上了眼睛。
阿东缓和了半晌的功夫,说道:“尸体我要安葬,不用验尸了。”
邢守星不便多说,即便他是衙门的人,可这种事还得尊重当事人家属的意见。
如此,他只能带了衙差们回去了。
阿东家出了事,自然是不能来了。
如此一品居只有吴羡好做菜,不过才一日,就累的精疲力尽。
推门进屋的时候,见院子里正落着一只鹰。
吴羡好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本想解了它脚踝上的信件,可察觉有人动过了。
吴羡好警惕起来环顾了下四周。
她心中揣测,不知是滕子京的人,还是南朝的人?
此刻她心中明白,即便是安之为南朝立下汗马功劳,可终究是功高盖主,南朝皇帝自然会防范于他。
吴羡好没取下那信件,她知道信件一取,这鹰便要飞走。
吴羡好伸出手安抚着它,轻柔的抚过它的背,另一只手则摸出了怀中的匕首。
她的动作利索,一刀便了结了它的性命,有鲜血喷溅而出,洒落在她的脸颊。
吴羡好明白,这是她同安之最后的连线,她亲手断了,也是为了提醒安之,不可因自己分神。
丢了匕首取了信件查看,不过是些问候的话,倒没旁的。
吴羡好将这鹰的尸体血迹处理好,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是一沾枕头就睡了,一夜无梦,难得睡得这么好。
今日按照约定的时间,她得去给王家夫人送糕点。
桃三娘自然将就她的时间,也就推迟了一品居营业的时间。
“夫人还未起身,你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有婢女的提醒,她自然不多留。
可途径园子往前门去,吴羡好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
王老爷子把她搂抱在怀中,二人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好像那池子里头的鸳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