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守星倒是有些急了,往她跟前挪了两步,还想继续追问。
一旁的桃三娘忙伸出手拦住他前行的步伐,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没事就好,问了这么久羡好她也该累了,先让她休息吧,说不定休养好了,这脑子就清醒了,到时候你再仔细盘问也不迟。”
邢守星无奈只能作罢。
阿东端了甜汤进来,桃三娘则领着邢守星下楼去了。
阿东将甜汤搁在一旁,目光在吴羡好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心里揣摩着她究竟是何意。
而吴羡好倒是强撑着身子端起那碗甜汤几口喝了个干净。
阿东收了空碗,准备离开。
吴羡好的语气略有些沙哑,缓缓问道:“阿东,识时务者为俊杰。”
阿东的步伐顿了顿,迟疑了一阵回过身来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人呢,得学会审视夺度。”
她言下之意便是,她取代李秀莲是早晚的事。
见阿东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吴羡好又立马说道:“其实,你能留在一品居,自然有自己的本事,若是一味地依附旁人,最后只怕会落得蹲守大狱的下场。”
阿东冷笑了声,看着她说道:“你以为你能取代师傅?”
吴羡好睁开眼睛,眼神之中带着一些轻蔑,她将声音压低了许多,“阿东,你和李秦氏……”
一听李秦氏,他果真有些急了,连带着身形都晃动了两下。
“你别胡说八道,我同师娘之间清清白白!”
吴羡好笑了,这一笑倒让阿东越发慌张。
“我这人不爱多管闲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东急了,连带着身影都晃动了两下。
吴羡好倒是故意吊着他,却不开口了。
阿东沉默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阿东多少有些不甘愿,吴羡好心里也清楚。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好的。”
阿东垂下了眼眸,在心里揣摩着她这句话的含义。
安之轻推门而入,目光冰冷,落在阿东的身上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阿东端着的碗都险些摔在地上,他忙扶稳了,出了屋子。
安之扶着吴羡好躺下,他的手替她掖好被子,柔声说道:“我待会要回衙门去,我跟掌柜的说了让她好生照顾你。”
吴羡好微笑着看着他,安之眉宇之间的愁容没有消散的迹象,看着她也心疼。
“去吧,我没事的。”
安之抓过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像是许诺一般说道:“我会让他加倍偿还。”
吴羡好怕他冲动行事,劝阻的话才到嘴边还没说出来,安之又忙补充道:“放心,自然是正当合法的手段。”
吴羡好这会又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已经没了精力再细问下去。
安之下了楼,便同邢守星一块往衙门去。
“师傅。”安之说话间便要跪下行礼。
邢守星停住脚步,忙将她扶住,“你我师徒之间无需多礼,你有话直说。”
“我听衙门里头的师兄说,师傅曾在京都待过不少时日,想来在京中若是想打听什么事,也有门路。所以,我想请师傅查一查这李秀莲。”
邢守星有些犹豫。
安之又恳求的说道:“羡好不肯直言,其中缘故师傅定然也明白,这李秀莲究竟所谓何事才会抛下京都的荣华富贵到了此处?只求师傅开金口,帮帮我。”
邢守星终究还是点了头。
安之这个小子深得他心。
虽看着魁梧,有些冲劲,可行事还算沉稳,有谋略。
“好。”
“多谢师傅!”
邢守星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必言谢,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君王,下跪父母,为师受不起你这一拜。”
安之轻笑了声,他没这么多规矩。
“我将羡好视作比我这条命还重要,她身受重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我如果不能为她讨回公道,那她跟着我做什么。”
三日后,落玉坊。
“你身上有伤还未痊愈,外头风雪又大,你可缓些时日在过来的,你叮嘱我的,我一刻也不曾忘,一直在加紧练习。”
说话间香杏忙搀扶着吴羡好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来。
“你试试衣裳吧。”
话音落下,一婢女从外头捧进来衣裳放在桌上。
香杏走到桌前拎起来打量了一番,“这衣裳,怎么不像衣裳,倒像是鱼尾?”
她又摊开了来看,“还真是鱼尾!”
“这叫噱头。”
香杏修眉微皱,“噱头?什么意思?”
吴羡好神秘一笑,“你只管照做就是,冬至宴席后,你可就是这西子城响当当的人物了。”
香杏握着那衣裳的手收紧了两分,在心里暗下了决心,上天让这么个人来助她,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姑娘,白马书院盛先生来了。”
吴羡好的目光落在香杏身上,她的眼神有些不忍,可还是下了狠心。
“你去跟盛先生说我不得空。”
“是。”
那婢女还未走远,香杏又将她叫住,“你再多说一句,他一介清流书生,又是位先生,整日里往我这里来,实在不合时宜,请他日后别来了。”
“是。”
吴羡好半躺在榻上,目光始终在香杏的脸上流转着。
任凭她一个女人,也为香杏的容颜所倾倒,这样的绝色美人,眼眶中闪动的泪光,实在让人心疼。
香杏扯出一个笑容,看着吴羡好说道:“他近日常来。我心里明白,他是为了那些诗词,可你知道的,那是假的。我若是不同他断干净了,岂不是害了他……”
吴羡好没说话,只就着那酥油茶吃了些糕点,便回了一品居。
自从上次一事过后,一品居的后厨安分了不少。
她也忍着身体不适,将所有心思都落在冬至宴席一事上。
“听说请了个烟花柳巷的女子来?”
“可不是,还真是笑话,人家文家请的是扬州城有名的杜十娘,唱的小曲儿那叫个动听。王家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有妇人附议道:“说不定那姑娘倾国倾城?”
“呸!长得再好看,不过是只发骚的狐狸,平日里勾搭家中夫君还不够?如今还要把这种人摆上台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