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你没什么事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是不是听不懂?这深更半夜的让人递了消息进来是想做什么?”
站在对面的男子忙拉了她的手说道:“采月,我也是没了法子了,我这头还欠着别人银子,等着给呢,我要是今晚拿不出来,他们就要砍了我的手了。”
采月气急了,甩开他的手,怒声说道:“你又去赌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人是逢赌必输的命,你压根就没这发财的命,你还不长记性?”
他见采月生气了,忙将语气放低了些,“好了,心肝,别气了,别气了,你还怀着身孕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也影响肚子里头的孩子。”
采月听他如此说更是来气。
推搡了他两下,“你就知道孩子,孩子!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你在这乌家里头做小娘自然有的是下人服侍你,那乌启山年近半百,以为自己得了个孩子,他能不宝贝你?”
采月撇嘴,委屈极了,”宝贝什么,他这段日子被秦淮坊一个叫柳苏苏的勾了魂似的,哪里顾得上我。“
那男子眼珠子提溜一转,“要不……要不你想法子弄些金银珠宝,咱们逃出去吧?换个地界隐姓埋名的生活,把我们的孩儿好生养大。”
“天杀的!”乌启山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了。
他从墙角窜出来,抓了一旁的棍子就冲了过来。
采月被吓得叫出了声,见他如此动怒,连忙推搡这面前的男人,“你赶快走!你赶快走!”
那男子却不慌不忙的将采月拉在身后,对着乌启山就是一通嘲讽,“我跑什么?我还能怕了这个老头子?我说乌老爷,你自己的身体行与不行的你不清楚?真以为自己老来得子了?”
乌启山握紧了木棍就朝他敲去,那男人灵活的躲开了,又一头撞到乌启山身上。
乌启山只能丢了手中的木棍与他扭打在一块。
可乌启山毕竟上了年纪,平日里头又养尊处优的,哪里抵得过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没一会的功夫就被打翻在地,他心中气愤极了,即便如此,也不依不饶。
那男人又狠狠踢了他几脚,将他身上的钱袋等物搜刮了个干净。
“你快回去收拾点东西我们得跑了。”那男人对采月说道。
采月听见前头叫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人还不少。
“来不及了,二牛哥,快走吧!”
乌启山只看到采月同那个男人拉着手一块消失在了黑暗里头。
等乌家下人来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
吴羡好得到消息再赶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见了乌苏灵她忙拉着她到旁边说话,“对不住了,我没想到他……父亲会被那人打伤,他若是有个好歹,我心里难安。”
乌苏灵的眼神平静的盯着地面,“让他长长记性也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寻花问柳,我母亲若是知道了,只怕高兴的坟上要冒青烟了。”
吴羡好松了一口气,“你倒是想得开,一路过来我心里忐忑极了,生怕一怪罪我。”
乌苏灵挽住她的手臂,轻靠在她的肩头,“怎么会?我说过,从此后,我只有姐姐一个人了……”
乌启山虽伤的重了些,可乌家这么多的大夫,他倒没什么大碍。
只是采月跟那个外号“二牛”的男人跑了,音信全无。
乌启山醒来的头两天也气着不肯吃饭。
饿了两天也扛不住了,可吃饱了以后头一句话就是,“去请秦淮坊的柳姑娘过来弹弹琵琶吧。”
可那柳苏苏早就拿了吴羡好的给的金子为自己赎了身,出了城,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乌启山一时心中空落落的,整日里一碗汤药的喝下去,这伤养了近半月也没一点好转。
眼看着要立秋了,本定了回京的日子被乌启山的病情耽搁了下来。
可边境的战事越发紧张,尤其是天盛连连败退,更引得人心惶惶。
征兵纳粮更甚,百姓一时苦不堪言。
大批的流民涌进了丰城。
“让我躲上一段日子也好啊!”
吴羡好看着面前的徐万济发愣,“徐大夫也逃荒去了?”
他此刻衣衫褴褛不说,还鼻青脸肿。
徐万济将一包袱紧紧抱在怀中,“哪里是逃荒,这不是那些流民挤进丰城了嘛,有不少染病的,都往我那药堂里头跑,我……”
“我那药堂被洗劫一空,我自己也废了半条命才跑出来,总之丰城乱了,家家都紧锁门窗,不敢外出。”
吴羡好眉头紧蹙,“朝廷总会想法子安置的,总不能看着他们胡来吧?”
徐万济连连摇头,“你是不知道,皇帝这会是铁了心,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南朝给打下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再说了,也不是四处闹起来,也就我们倒霉,偏偏在丰城附近。”
怀安从外头进来,“哪里来的乞丐?滚出去,丑不拉几的,一身……哟,是徐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吴羡好忙让临一领了徐万济到后头住下,又将事情的始末说与怀安听。
“不等乌家一块了,我们提早动身如何?”
吴羡好虽也有意如此,可想到乌苏灵,她实在狠不下心,那个丫头是真心把她当姐姐的,要她丢下她,独自活命去,她做不到。
“我同苏苏商议过后再做决定吧。”
可乌苏灵的看法却不同,“他们也是饿慌了,又没银两傍身,所以四处乱闯乱抢,也是为了活命。母亲在世时,最是心善,也比接济他们,如今我也该遵循母亲的心愿,也算是行善积德。”
吴羡好总觉得不妥当,“不如,把这事交给衙门来办吧,到底是官府,也镇得住那群乱民。”
“那不是假手于人了?没事的,我以往也常跟着母亲去施粥,那套流程我已经滚瓜烂熟了。”
乌家开仓放粮又搭粥棚施粥,本是好事,可来的人乌泱泱的一大片,准备的东西远远不够。
这后头的人领不到了,一时动怒,黑压压的往粥棚来了,看到值钱的就抢,像饿疯了的野兽,什么也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