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章瑶醒来的时候,申睿恒已经不在身边,她挣扎着爬下床,看到落地镜中的自己,身上套了一件男人的白衬衫。
她已经记不得昨夜自己是怎么到的床上了,夜里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人已经陷在申睿恒的臂弯里,她微微吃了一惊,动了两下想从男人的臂弯中逃开,不想却惊动了他,男人一个翻身,便把她整个人箍在了怀里。
其实,她很少和这男人同床共枕的,通常完事后,男人都会甩开她去另外的房间。
今晚,是怎么了……
她迷糊着,搞不明白,就那样充当着他的人形抱枕,沉沉睡了过去。
现在醒来,除了周身的酸痛,她还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打算去厨房找点水喝。
她刚一走到厨房,就看到了系着一条围裙在灶台前忙活的申睿恒,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用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
“申总……你……”
她声音明明很轻,眼前的男人却猛地脊背一紧,像是被吓了一跳。突然,他又痛苦地“啊”了一声,猛地缩回了一只手。
“怎么了?”章瑶冲过去,看到男人的右手背已经红了一片。
“烫到了?”她一把将他拽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凉水哗哗而下,冲洗着男人红肿的皮肤。
“家里好像没有烫伤膏,我下去买,你先这样冲着,我很快回来。”
她转身就要走,人忽然被申睿恒一把拉住,吻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来。
这样密不透风的吻,章瑶觉得自己都快要大脑缺氧,人不知怎么就被申睿恒按到了岛台上,宽大的衬衫也在动作间褪了个干净。
他的手……不疼吗?
这是她在陷入混沌前残留的最后想法。
许久,她的大脑才再度恢复了运转,申睿恒放开了她,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他生生压断。
灶台上,溢出锅外的牛奶已经流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放着水,实力演绎着什么叫浪费可耻,她挣扎着起身,关灶火,关水龙头,只怕再晚些,这厨房就成了真的水深火热之地。
申睿恒从身后给她披上了衬衫,把她拥进怀里,她没转身,只问:“手不疼了?”
“嗯,不疼了。”
“还是擦点药吧。”
“你心疼我?”
“我去买烫伤膏。”
她挣开申睿恒,就要往外走,申睿恒却在身后说:“叫管家就可以了,等你换好了衣服药早就送来了。”
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的高端公寓,物业管家是提供跑腿服务的。
“而且,我喜欢你穿成这样,别换下来,好吗?”说着,申睿恒又把她揽进了怀里。
其实,他那天早早起来,是想给章瑶做一顿早餐的。
这个女人跟了他三年了,他还从来没有为她下过一次厨房。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的自己,就特别想为那个女人做一次饭,他没有理由这样讨好她的,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
对,就是冲动,如果他没有冲动,足够理智,就不会抛下自己的未婚妻,一个人从瑞士飞回来,只为赶在她生日那天见到她。
经历过暴雨日的虚惊一场后,他就已经彻底明白了他还爱着身边这个女人的事实,他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这个事实让他无比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他躲开她,跑到遥远的北欧,跑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希望借此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甚至忘记她,可是没有用,统统都没有用!
相思始觉海非深,一寸相思一寸灰,他在经历了一夜夜的辗转难眠,看过一轮的月圆月缺后,终于承认了诗人的诚不我欺。
申睿恒,你对自己说过的,只要她活着,你就原谅她,你说过的,要说话算话。
他不想在与理智负隅顽抗了,他就是爱这个女人,想为她做一顿早饭,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他并不会做饭。
从小他过得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所以进了厨房,就生出了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手,一边翻着美食APP里的教程,一边笨手拙脚地如法炮制。
其实也不过就是最简单的三明治,吐司是昨天买的现成的,往里面加上鸡蛋、火腿再塞两片生菜叶就能搞定,但他还是翻了车,把煎蛋弄得咸到发苦。至于后面热牛奶时被烫到,就更不用说有多么的笨拙和狼狈了。
章瑶打扫厨房时,看到申睿恒做的三明治也感到万分的诧异。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反常得像是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她问:“你想吃三明治吗?”
申睿恒有些尴尬地说:“里面的煎蛋有点咸……”
章瑶说:“那我重新做一个吧。”
然后就背过身去,熟练地在灶台前操作起来,申睿恒忽然就有了一种错觉,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为了他,努力地学习做菜,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他那时也嘲笑过她的翻车,比如她第一次做鱼,刮了鱼鳞,却忘了去除鱼的内脏,苦得他眼泪差点没掉出来。再比如,她第一次做面包,因为记错时间,最后烤出来了一块块的煤球蛋。
他那时就笑她,她生了气,威胁他说如果不吃下她做的菜,就再也不会为他下厨,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哭着把那些黑暗料理吞进肚子。
这个女人,当真是坏得厉害!
可是,她坏又怎么样?她是他仇人的女儿又怎么样?
他就是爱她,爱她,一直都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