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去?” 一见面就开口,一开口就跟人走,一件衣服就让你跟人跑,老三生娣的做法是不是贱了些?陈老汉虎着脸不吭声。
“不过,小杭,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生娣自知失口,赶快弥补。对杭老三说。
“我去你家,一不进家门,二不喝水吃零食,三不收礼,你包好衣服给我,我立马回家,行不?”
杭老三有点犹豫,不知道老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正话反说,还是反话正说?
“怎么到了家门口还不行进去坐坐?”
“不同意,本姑娘就不去了”,生娣认真了。
“同意,同意!”杭老三连忙答应了,陈老汉也笑了。
临走前,招娣娘偷偷塞给媒婆十元大钞,要知道,70年代的十元,相当于现在的一千元。因为那时社办厂工人的月工资只有30元,而现在,3000元的薪水,不算高吧?
媒婆眉开眼笑,招娣娘如何出此“重磅炸弹”,因为她有块心病,她对媒婆说,“老大的事,有烦你老,放在心上”
“一句话的时”,媒婆扭着屁股,提个大包走了。
陈顺娣一个人独自躲在柴屋里,看到被捅破的屋顶,含着眼泪,“老二啊老二,你是有新家可出走,我可是无婆家可去呀!”
老大老大,会当家。看到一家人走了,老大陈顺娣眼泪一抹。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多少年来,她一直默默地尽老大的责任,事能做的,不让老二老三做,好吃的,都让给两个弟弟,为父母分忧挑担,似乎是她天生的义务。
后来,在部队当政工干部小弟陈锁保说过。
“做大姐的,有父亲般的尊严,母亲般的慈爱。我们从小在大姐那里得到的爱,远远超过父母”。
送走“女婿”的母亲回来,顺娣已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做娘的心一热,把两个荷包蛋端给顺娣。
“大Y头,你吃吧,嫁妹妹,应该吃的”
“不啦!留给锁林,锁保吧!”
“你的事别急!我已拜托媒婆为你说亲了,不久就会有消息。”
“不要啦!我自己找,我自己会找到的”
顺娣抹着眼泪离开了,做娘的也捏了捏发酸的鼻子,她知道大丫头说的是气话,她怎么可能自己能找到呢?
姐妹三个,都在不同的命运线上奔跑。
在方家的招娣,此刻正沉浸在热恋的幸福中,方小军拿出百货公司的小票,上面的日期是昨天,品名是“女式内裤,内用衫一套”,招娣激动得不知说啥好。
“娘家,我是回不去了,年前要嫁给你,领证备酒宴,名不正,言不顺啊”。
“今天你洗了澡,又穿了新的内衣,又知道内衣的来历,知道我爱你,那么,今晚我们可以那个了吗?”
“那个是什么呀?”
方小军伸出一双手示意,一只手两个指头做成圈,另一只手,一个手头伸进去。
“不可以,大坏蛋!必须先领证。领了证,择定结婚日子,我就是你的人了,没办婚礼,我先办你”。
“好吧,明天就去领证!可是,你的三级证明呢,户口簿呢?”
“早准备好了”,招娣说完,从棉衣插袋里掏出个信封,里面有灰色硬板纸封面的户口簿,一张盖有生产队,大队,公社的三颗大印。生产队大队的章孤零零的,没有签字,没有日期。而公社的章上面赫然写着:
“同意结婚,请予登记”。日期是前天的。
“怎么,你早准备了吗?”
“我意已决,我心已归。谁也改变不了?”
陈招娣怒睁双眼,心中想起了被关的屈辱,油然激起对父母的恨,对妹妹的恶。
“哈,哈嘿,哈哈哈哈!”方小军突然大笑起来。
招娣以为方小军是嘲笑她的被关出逃的狼狈。
“笑什么,没良心的东西。”
方小军指着结婚申请报告上的日期,仍然大笑,原来那日期是他们认识后的第16天,真是一见钟情,二见定终身啊。
陈招娣也羞得大笑起来,忍不住双手挡住自己的脸,啊呀,怎么忘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