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女子步入醉仙居前还冲着洛非凡和于子乔笑了一下,这一幕落在二楼包厢里的东陵宇眼中,莫名就觉得刺眼得很,看那两人更是哪哪不顺眼。女子脸上璀璨的笑容,此刻也仿佛变成了带刺的尖刀,朝他心口上扎了扎。东陵宇的脸色瞬间黑了几个色号,身上的冰冷气息顿时也更冷了几分。
对面的柳夫人破天荒地发现,她夫君这个一向面瘫脸的弟子此时居然有了如此生动的表情变化,顿时了然地笑了笑,揶揄道:“裕之认识那姜大小姐?”
张康承闻言也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裕之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成家了。”
突然被关心人生大事的东陵宇:……
大意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情绪外露了,那个小妖精可真是好本事,下次必得好好惩罚惩罚她才行,看她还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灿烂!
东陵宇心里暗暗计较,但面上立马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神色。
“不瞒恩师,裕之确实心悦姜云瑶!”
说罢东陵宇耳根还微微泛着红晕。
东陵宇的母妃早逝,他那父皇虽是对他有所偏爱,但身处帝皇家,亲情总是寡淡的,而且在他五岁的时候老皇帝也驾鹤西去了。现任皇帝东陵泽,他那所谓的兄长,虽然表面上平时都对他兄友弟恭,但是实际上私底下没少挤兑和迫害他。他能长这么大,靠的从来不是运气,而是深深的城府和运筹帷幄的本事。
东陵宇六岁的时候入读国子监,凭着其过人的天赋和才华赢得了众夫子们的认可,张康承更是对这个弟子多有提携和照顾。在国子监的四年,东陵宇也难得体会到了被人关怀的感觉,给他惨淡的人生注入了一丝丝生命力。东陵宇对张康承有着一种亦师亦父的情谊,故此对他甚是敬重。
柳夫人温和一笑,这孩子才刚及弱冠就总是摆出一副老成模样,倒是难得见到有能让他心里起涟漪之人。这姜家云瑶看着倒是个好的,兴许会是裕之的良配。
“既是心有所属,那就努力去争取。我瞧着那孩子才貌、秉性貌似都不错,倒是能配得上你。”张康成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这个弟子虽然身份尊贵,但实则身世坎坷,张康承对东陵宇也就比对别的弟子多了几分怜惜。
“恩师所言甚是,裕之先出去一下稍后便回。”
看着出了厢房的东陵宇,张康承夫妇欣慰地笑了笑。他们知道东陵宇是去找姜云瑶了,没准一会他们就会见到这位曾经一度名动京城的姜大小姐。
考了一天试,早就累坏了的梦晓晓,刚刚还跟洛非凡和于子乔比赛,此时跟秦妙如、陆湘湘和钱多多正在一个包厢里,大快朵颐地吃着醉仙居的招牌菜,尤其是钱多多,正拿着一只大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真好吃!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钱多多吃得一脸满足。
“姜云瑶!”
正在埋头干饭的姜云瑶忽地听到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心里暗自苦笑,几天没见东陵宇,自己这是想他想得都出现幻听了么?遂化郁闷为食量,更加努力地埋头干饭。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的东陵宇,无奈又唤了一声。
“是我耳朵出现问题了么?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九皇叔的声音?”
秦妙如抬头看向已经被打开的厢房门,那里赫然立着一抹身着白色锦衣的伟岸身影。
“真是九皇叔啊!”
秦妙如推了推梦晓晓,被她直接把手拍掉,继续夹菜吃饭。
秦妙如:……
东陵宇实在没眼看了,直接进去一把将梦晓晓拉出了包厢外面,留下了一脸懵的三人。
“东陵宇!真是你啊!我刚才还以为是我想你想得都出现幻觉了……”
梦晓晓说完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糟糕,一时嘴快,把心里话全都给说出来了。
东陵宇原本有几分郁闷的心情,此时也都被眼前的女子给冲淡了。看着她那傻样,东陵宇被取悦到了,微微咧嘴一笑,梦晓晓仿佛看到寒冬里阳光普照,瞬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竟是生生看痴了。
“走,本王带你去见恩师和师娘。”
东陵宇朝她深深望了一眼,温和一笑,随后便拉起她的小手往另一间包厢而去。被那暖暖的笑容吸引着,梦晓晓感觉自己的心又被丘比特射中了一箭,整个人晕乎乎的,任由东陵宇拉着自己到了另一间包厢。
刚从门口踏入,梦晓晓便看到有一道小身影朝着自己奔来。
“姐姐,姐姐,你来啦!”
梦晓晓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之前遇到的在书院膳堂吃花生米被噎住的小男孩,自己还用海姆立克法救了他的那个。
“你好啊!小弟弟。”梦晓晓蹲下身迎住小男孩,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
“然儿,不得胡闹!”
梦晓晓抬头便看见一位二十七八左右,梳着单螺髻,髻上插着金累丝衔珠莲花形簪,身穿鱼肚色交领琵琶袖衫、墨色刺绣云锦马面裙、举止优雅大方的女子,正面带微笑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师,师,师……师母!”
梦晓晓惊呆了,因为她发现眼前的女子跟她在现代的师母长得一模一样。
柳夫人闻言拿帕子掩嘴笑了笑,这姑娘倒是个有趣的,竟然直接跟着裕之喊起自己师母来了,看来二人感情应该是不错的。
“裕之啊,这位姑娘是……?”
柳夫人假装不晓得,朝东陵宇挑了挑眉。
“咳咳咳……师娘,这位姑娘便是姜丞相的嫡长女,姜云瑶。云瑶,快点过来见过恩师和师娘!”
东陵宇牵起梦晓晓的手将她带到柳夫人面前,让她对柳夫人行了一礼。梦晓晓脑子一直懵着,沉浸在柳夫人居然和自己师母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震惊中,任由东陵宇拉着自己往前走到了包厢的大圆桌前。
“恩师,这位姑娘便是姜云瑶。云瑶,这位是本王在国子监的授业恩师,也是如今国子监的祭酒张康承。”
见梦晓晓没有反应,东陵宇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云瑶,快点拜见恩师!”
梦晓晓闻言小脸一红,为自己的走神而窘迫万分,赶忙低头朝上首位置的张康承微微一福身。
“云瑶见过张祭酒!”
“哈哈……快免礼!云瑶姑娘果然蕙质兰心、聪慧可人,裕之啊,快带云瑶姑娘落座吧!
梦晓晓抬头便看到一位身着月牙色云锦交领长衫、外罩墨色烟罗直裾袍子、头戴墨色巾帽的男子,年约三十左右,只是待看清那张脸时,梦晓晓直接顿住了。
“张老师!您是张老师吗?”
梦晓晓震撼极了,因为座上的男子居然跟张老师长得一模一样,眉毛英挺,面若刀刻,只是座上的人没有了眼镜,一双桃花眼显得十分明亮和有神,厚薄适中的双唇含着笑意,一脸温和地看着东陵宇和梦晓晓二人。
“是的,鄙人确实姓张,云瑶姑娘何以有此一问?”
张康承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以免把他爱徒的心上人给吓跑。
梦晓晓顿时百感交集,心里酸涩,前尘过往,恍若云烟,脸上不禁落下两行清泪。
“久闻夫子大名,传言张夫子有着过人之才,年方十四已被圣上任命为国子监祭酒,也是我东陵国有始以来最年轻的少年祭酒,今日一见,甚感荣幸。’东陵四杰’之首,果然名不虚传!”
梦晓晓朝张康承再次微微行礼,此时她也想起来了,当初吴庚戌来博雅女学书院讲学之时,秦妙如跟她说过的“东陵四杰”里赫然就有国子监的祭酒张康承。
“云瑶姑娘过奖了。都是虚名罢了!”
张康承微微笑着,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云瑶,你怎么了?”
感受到女子的异样,东陵宇赶忙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见到王爷的恩师和师娘,心里高兴。”
梦晓晓抹了抹脸上的湿意,挤出一丝笑容。
东陵宇知道恐怕不止如此,只是眼下也不好多问,便带着梦晓晓在包厢的圆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