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琳琳今天的打扮跟那天不一样,正式了点,妆容也变淡了。
苏青茴能认出来,季砚却压根忘了。
他那晚藏着其他心思,一心放在程映雪身上。
根本没有将包厢内的人放在眼里,不过客套几句,所以一时间,没有看出这个女人是谁。
莫琳琳对他的冷漠见怪不怪,早已学会给自己找台阶。
她眼珠子一转,媚眼看向呆滞的苏青茴,“嘶”了一声。
这女人,竟然还呆在季砚哥哥的身边?
谁人不知,季砚常年不近女色。
那晚他的所谓生活助理的介绍,他们在事后想起来都猜测是这女人得罪了季砚,被带来穿小鞋的。
然而,她今日穿着长裙,雪白的,未施粉黛的脸上被养出了一些婴儿肥,一看就被滋润得很好。
楚楚可怜依偎着男人的样子,犹如被娇养的金丝雀儿。
眼神一冷,起初的不屑一顾,转为了嫉妒。
“这不是季总的生活助理吗?”
她有意羞辱苏青茴,强调着她的身份。
果然,娇花似的女人白了脸。
季砚听着这个熟悉的身份介绍,凤眸轻眯,隐约记起来这个挑衅的女人是谁了。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要去抓苏青茴的手。
被躲开。
他心头的躁动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
苏青茴恰好伸手,掩饰性地撩了下耳边的发丝,勉强笑着:“莫小姐,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唔,没什么,我进来借一个洗手间罢了。”莫琳琳随口说。
她们这样的人,也算是半个名媛,一般不会被大型公司拒之门外。
“当然,我要是能碰巧见到季砚哥哥,可得开心好几天呢。我不比程助理,一直都跟在季砚哥哥身边,像被包养的小情人似的。”莫琳琳捂着嘴状似天真地笑。
小情人,包养……
苏青茴眼睫颤抖,唇角缓缓下移。
程若薇从纷杂的情绪中抽出来,她浸淫豪门多年,一听就听出了莫琳琳话语中的讽刺。
她本想要替苏青茴回击的,还未开口。
季砚比她先了一步。
他先是看了一眼苏青茴怔愣的模样,而后往大门旁静静立着不知多久的小李使了个眼神。
冰冷的,漠然的,隐含怒意。
小李会意,保持着惯常的微笑,走向莫琳琳。
“莫小姐,季总送您一张贵宾卡,今后您来尚林不必提前预约,走vip通道就行。”
说着,递出一张黑色的镶着金边的卡。
看似贵重,说得也天花乱坠,其实……
程若薇眼色一黯,收回了欲出口的话,心下有淡淡的酸涩。
这卡,父亲也有,谁收到了,等于是被季氏集团拉入了黑名单。
她或许还得庆幸,她没有收到。
莫琳琳的喜色溢于言表:“季砚哥哥对我可真好,谢谢季砚哥哥!”
她挥了挥手上的黑卡,眯眼笑着,被小李送出了公司大门。
只是,苏青茴的最后一层遮羞布还是被扯了下来。
她能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审视的,讶异的,轻蔑的,还有莫琳琳转身离去前瞥过来的嘲讽得意的眼神。
她羞耻、愤怒、委屈,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那天在会所包厢被欺负被冷眼旁观的狼狈,这几天被囚禁了一样的生活,还有季砚冰冷的羞辱……
如今,又被当众审判一样,遭遇着白眼……
若薇姐,当年是不是也受到这样的眼神呢?季砚呢,他也如此,是吗?
她突然有点受不了,眼睛一红,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想甩开那只大手,逃离这里,逃离这令人窒息无奈的一切。
季砚一把扣住她,带着她,往电梯处走去。
远离了众人的打量和议论。
徒留大厅内,程若薇怔愣地看着两人走远的般配身影。
“我就说呢,那女人那么年轻,就当上了总裁助理,跟李哥不相上下,原来是走后门啊!”
“什么走后门?那是靠美色吧?”
“哎,习惯就好,现在这样的人很多的……”
“切,我可没她那么不要脸!出卖色相白吃白喝,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嘛。”有点嫉妒不甘的语气,可心里又想着,其实挺漂亮的,像仙女似的,怪不得能得季总的青睐。
程若薇冷冰冰地扫了一眼嚼舌根的女人,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停止。
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公司。
……
顶层,电梯门开。
季砚把轻微挣扎着的女人拉进办公室里,反手,一把将门给锁上。
苏青茴后退到了深色的办公桌边,手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笔筒,几只签字笔掉了下来,跟着笔筒砸在地上,发出响声。
她抱住双臂,觉得有点冷。
季砚抬手往她眼睛上揉捏,淡淡地问:“在想什么?”
“我……我不想这样。”苏青茴失神地喃喃。
“不想怎样?”季砚逼问着,手上的力道加大。
她有点异样,眼里没有平日的光,眼眶红着,额角也被揉得发红,憔悴又狼狈。
“不想来公司?不想做我的生活助理了?”
“还是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季砚问着,声音突然放柔了些,似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哄。
“我不会让她伤害你,好不好?”
苏青茴不太信,有点委屈:“可你上次让她罚我,让我给她敬酒,我明明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害的。”
“有人绊了我一下,我才把酒泼到她身上了……”
季砚轻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不会再这样了,你觉得委屈?”
后半句话,在苏青茴听来,像是在说,你凭什么觉得委屈呢?这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没,没有。”苏青茴别开脸,说的话有点不明显的迟钝,“我只是,有点害怕,我希望你下一次能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要,不要让别人给我灌酒,我怕我毒瘾又犯了……”
她话断断续续的,又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可藏着的,是深深的恐惧感……
季砚似乎窥见了她心里,里面是伤痕与委屈,他疼得几乎麻木了,伸手将她搂抱住。
放低了声音,用这几天最温柔的语气问她:“还有什么吗?都跟我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