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顾文森。
他在操场上跳跃，长腿弹跳力十足，轻轻松松一个灌篮动作，惹得场外女生欢呼呐喊。
他面无表情地擦汗，脑海里回放着少女擦肩而过的身影，冷淡傲慢的侧脸，躲瘟疫一样躲避着他。
他脸色阴沉，仿佛风雨欲来，哪里能看出他平日的温和面目？
湿热的汗水沿着他下巴脖颈一路而下，渗入肌理分明的胸膛，微风一吹，散发着阵阵凉意。
顾文森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想找人，搜寻了一圈也不见她的身影。
想到她可能在躲避自己，他眸光微变，勾唇，弧度却有点残忍。
“哈哈，让她得意，让她目中无人！这是报应！”
“你都没看见，我骗她说缺一个垫子她就真的去了，里面根本没有！”
“器材室的门你锁紧了没？不会把她放跑了吧？”
“当然不会，我检查了两遍，她肯定得被关上一晚上！”
恶意的女声顺着墙壁传过来，肆无忌惮地编排着别人。
顾文森的脚步一顿。
他猜测她们说的是阮念念，这是她们给她的教训。
教训？
用得着她们给？
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顾文森压了下来，而后眉眼舒展，笑得温柔缱绻。
或许，可以让她在里面待一会儿。
好好思考一下，无视自己的后果。
这是他对自己心爱的玩具的惩罚……
玩具怎么能反抗主人呢？他应该，牢牢被他控制，不能想着逃离才对啊……
心安理得地这样想着，等到下课放学，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他才慢悠悠地拿到了器材室的钥匙，踱步走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霞光伴随着日落铺满整片天空，在高楼的玻璃上洒下艳红的光泽。
苏青茴抱膝坐在地上靠着墙，娇嫩的手心被磨红了，应该是拍门导致的。
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贴着皮肤。
天鹅一般的脖颈处还被蚊子叮了几个红点，她用指腹轻轻摩擦着缓解痒意，看着很狼狈。
她似乎无比泄气，发呆的样子瞧着是难以言说的娇憨。
她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始终没有哭出来。
顾文森一开门就看见了她这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想他或许是失望的，毕竟他想让她哭，想看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她听见了锁头被撬动的声音，才恍然抬头。
小鹿眼里的光，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就沉寂了下去。
“是你？”她问着，咬了下唇。
顾文森微翘的唇角顿住，问：“你希望是谁给你开门？”
“我是问，是不是你锁的门？我刚刚看见你了，你别想狡辩。”
她方才在器材室外还与他擦肩而过。
她清楚他并不喜欢自己，恶意关住自己的人如果是他，她也不会很惊讶。
少年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是我，我不会现在给你开门，我会关你个三四天，让你在这里面喂蚊子，阮大小姐，是不是很难受？”
苏青棠闻言脸色一白，却也知道了不是他做的，她禁不住骂：“你怎么性格这么差？你没看到我都这么惨了吗？”
顾文森瞄着她被蚊子叮咬出包的滑腻皮肤，手痒了，问：“痒吗？”
“废话！”
“我帮你挠挠，怎么样？”顾文森似乎难得好心。
想触碰她的念头，时刻吞噬他的理智。
“不用！”苏青茴不接受。
少年目的不达，不开心了，斜了下身子说：“还不走？”
苏青茴摇了摇头:“等一下，我、我没什么力气。”
她吓得腿软，现在还软绵绵的，手还很疼，得缓一会儿。
这样好像显得她很懦弱，她觉得好丢人。
可是没什么比全校都在议论她更丢人的事情了，所以她再丢一会儿好像也没事。
顾文森漠然以对，只问起了另一个好奇的问题：“如果我没来，你准备怎么办？”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跟阮念念还没有很要好，只算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如果不出意外，她上一世也是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但他还来不及关注。
苏青茴疑惑不定地看着他，觉得他是不是灵魂出窍了。
他问的问题其实有些奇怪，他不是在关心她，但他竟然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小窗，说：“我会砸开窗户钻出去，虽然看着有点小，但是我还是能钻出去的。”
想了想，她又说：“我看起来很没用吗？当然，如果是你被锁进来了，估计是出不去的，你体型不够小。”
“再说了，在这里呆一晚上也没什么，我还能勉强忍受。”
忍受？
顾文森心下摇头轻笑，她那么娇气，忍受得了？都被蚊子叮得起包了，她那么爱美，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只怕会哭吧，再待久一点的话。
他的视线沿着她的指向，被小窗吸引。
上面的玻璃制作成本很低，质地很薄，估计他一拳砸下去就能轻易碎掉。
碎片一定轻薄而锋利。
前世的时候，有一天她确实是手臂上缠着纱布上学的，应该是被玻璃割伤了。
他有问起过，她当时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了一下。
他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并未实话实说。
但他并不关心。
然而现在，头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阵一阵的钝痛感，连接到心脏处。
顾文森已经麻木了。
这来源于他日复一日地执着于一个人，漫长的时间早就消磨了他的意志。
他早已被腐蚀的千疮百孔，可以无视一切痛苦，包括对她遭遇苦难的时候感同身受的那种心疼。
更何况，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心疼。
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偏生他还甘之如饴。
如今，他的想法已经逐渐转变了，变得更为卑劣、阴暗，见不得天光。
苏青茴脚上的力气渐渐恢复。
她站起来，手撑着墙壁挪动躯体，缓慢移动到了顾文森的身边。
也让顾文森看清楚了她。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她。
以往虽然是同桌，但只有侧面，正面的很少，也并非全身。
她很瘦，体重应该不过百，身材却很匀称高挑，站在他身前只比她矮了半个头。
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她的腰，一低头就能闻到她乌发的清香，毫不费力就能捕捉到她柔软的蔷薇色唇瓣。
这也是他经常想的，不过他一直在克制自己。
他的视线下移到她笔直纤细的长腿，联合刚才看到的窗户，似乎能想象前世她翻出窗户的样子。
会埋怨怎么没人帮助自己，不得不费力去砸窗，还会流汗。
被玻璃扎到不仅会流血还会流泪。
她是不是水做的呢？听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想法不由得偏了……
真的很想，可是还没到年龄。
顾文森歪了歪头，脸色转好，唇角牵起一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