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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花雪夜残霜尽,手足深情碎瓦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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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聚王家山庄的各门各派中,雁荡派和燕子门都是以轻身功夫见长的门派。雁荡派大弟子寇冯堂更是轻功绝顶的代表人物,能从寇冯堂手底下逃脱的人,更是破天荒头一遭。

那道白影,轻功超凡,胆敢挑衅雁荡派的权威,未免有些托大。寇冯堂怎肯放任白影自如来去,而无动于衷,保不齐被人戳脊梁骨,讥讽雁荡派轻功浪得虚名。

当机立断,追劫白影而去。

且说寇冯堂一路飞纵掠窜,自王家山庄最高的房顶一直尾随白影,走屋脊,窜横梁,掠高墙,穿树林,跨溪涧,跃山川……一口气追出二十里地,始终未能跟白影拉近距离。

实在累得不行,勉强停下来,手扶着一棵大树,狂喘大气。定神再看时,白影早已消失无踪。寇冯堂恼羞成怒,跺脚大骂:“他娘的,什么鸟,滋溜一下就没影了,活见鬼。”

“技不如人就自认倒霉咯!多积点口德也是好的。”这几句话的声音竟然就在他头顶的树上传来。寇冯堂猛然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像只蝙蝠,倒挂金钩似的悬在三丈高处的树丫上悠闲自在的荡啊晃啊,轻松自如,丝毫没有气喘吁吁的迹象。

寇冯堂屈膝一跃,顿时跃上树丫。仅仅这一刹那顷,树上哪里还有人。再定神远眺时,那白影已渐渐隐没在远处的羊肠小道。顷刻便只剩下一个小白点。

寇冯堂脚蹬树干,借力提纵,向白点消失的方向扑了过去。

白衣少年正是有抓影手之称的郝英杰。他的轻功之高明显跟寇冯堂不在一个层次。寇冯堂体质奇佳,但资质愚钝,一身轻功全系勤修苦练,日积月累。雁荡派一众弟子中最刻苦勤奋的一个,终于天道酬勤熬出来了,熬成了雁荡派的首席大弟子。然而,郝英杰的轻功却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我中领悟出来的。抓影手的手是真的能抓到影子,影子往往都是虚无缥缈飘忽不定的,要想抓住影子,就必须让自己成为一道影子。要让自己成为一道影子谈何容易,郝英杰的方法就是超越人类速度的极限,一溜烟似的,光亮都来不及照到,影子自然就无法投射出来,只有突破种种桎梏,方能跻身“霞照无影”的致快境界,差不多也就是俗称的“来无影,去无踪”。无形胜有形,无影拘有影,这才是真正的抓影手。

寇冯堂轻功绝顶,只是在他的认知范围内。超出他的认知,他会否定不可能有那样的轻功,甚至将更高境界视若神明,归纳到神仙的范畴。自打跻身首席大弟子之日起,居功自傲,藐视一切轻功好手,就连在王家山庄围剿马永帅,也要立身在最高的房屋顶上,以此显示高人一等的做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孰强孰弱,一试便知。

寇冯堂拼尽全力跟一抹影子比划较量,岂能讨到便宜,轻功悬殊相差一大截,还没个自知之明,非要自取其辱。

有的人善于变通,力量上甘拜下风,便在灵巧上下功夫,内功上技不如人,便在招式上投血本,灵活运用自身条件,以己之短避彼之长,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然而,寇冯堂十足的僵化固执死脑筋,他这般穷追不舍,既耗体力,又耗内力,何况还追不上。他若是能多长个心眼,便不会这样疲精竭力的追逼了。因为白影消失的方向依然是王家山庄,很显然,这个人在王家山庄还有没办完的事。这种情况下,最为急切的应该是这个白影,而绝非寇冯堂。他大可悠哉悠哉赶去王家山庄看热闹,何至于被郝英杰吊打几条街,窝囊至斯。

郝英杰回头看了看那个穷追不舍的尾巴,已经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郝英杰忍不住叹息。愚蠢的家伙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活该你受累!

郝英杰双臂一振,再次掠起。倏见一物迎面射来,破空如电,闪避已是不及。这一着准对着郝英杰胸口,幸亏他轻功过人,闪避之下才偏了几分。否则,早已性命堪忧。

郝英杰中招坠了下来。此时才看清,自己中的竟然是飞镖。他忍痛拔出飞镖,骇然色变。因为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中这种飞镖——尖端宝剑型,一面刃口锋利,一边锯齿状,刃上刻有一个“马”字字样。

郝英杰捂着伤口,紧攥着小马神镖,愤恨切齿,不敢置信的说道:“为什么会是他……”

不。他绝不相信这个人就是他。所以他再次强忍伤痛,跃上屋脊,要看个究竟。

当郝英杰跃上屋脊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男一女交臂搀手,正匆匆往远处奔去。

看到这一幕,苍天坠,大地沉,肝胆俱裂,愁肠寸断。两行英雄泪,无声滑下面颊。

谁道英雄无泪,哪恤痛彻心扉!

郝英杰仰天一声长啸,其声凄极。他右手随即抓起一块瓦片,运劲一握,瓦片顿时化为齑粉。他仰天高喝,其声决绝:“马永帅!从今以后,你我有如此瓦!”语落,将手一扬,瓦砾齑粉便化作了飞灰,烟消云散。

郝英杰看到的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男的正是小马神镖马永帅,而女的却是神驹山庄的丫鬟何瑛。

何瑛自小在神驹山庄长大,抓影手郝英杰曾到神驹山庄盗窃一匹汗血宝马,那是他们第一次邂逅。当天何瑛碰上这个通天彻地的侠盗,并没有声张。郝英杰感激丫鬟文过饰非,放弃了盗马。那一天,竟然陪着这个丫鬟畅谈人生,泛论理想,彻夜长聊。

第二次遇上这个丫鬟,依然是在神驹山庄的马厩里。那一次,他受了很重的伤,满身都是血,一连昏迷两天两夜。当他醒来的时候,依然是这个名叫何瑛的丫鬟一直在细致入微的照顾她,为他包扎伤口,给他送水送饭。

那一次,他知道何瑛最喜欢吃京城奇香居里的茉莉鸡脯,因为那里做的茉莉鸡脯独有特色,不仅芬芳馥郁,色香味美,更有明目活血,颐容养颜,滋阴补阳之奇效。因为,那里的鸡一直都是用茉莉花瓣以及各种珍惜草药饲养的,与寻常五谷杂粮饲养的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一直将瑛丫头记在心上,每次闲下来都不忘专程赶赴一趟京城,上奇香居给何瑛带回最新鲜的茉莉鸡脯。

郝英杰回想起这些往事,更增添一分撕心的痛苦。马永帅曾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何瑛曾是他最钟情的姑娘。然而今天,马永帅竟然对自己暗下杀手。何瑛却和马永帅双双远走。此刻,他已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只有一颗愈渐麻木的心在一点一滴的血液里无助的、缓缓的跳动。竟在此刻,结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结。

他伸手入怀,缓缓取出谋反名册。满目疮痍的看着它,然后便是几声凄楚的长笑。

笑声过后,他蹒跚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随手一扬,名册便迎风飘坠。

从房顶一直飘到檐下。

檐下一人茕茕孑立。他看到缓缓飘下名册,一抬手,便抓在了手心。他看着“谋反名册”四个字,极为满意的笑了。

这个时候,寇冯堂才匆匆赶了过来。他看见那个远去的白影慢了下来,终于在喘息中掠过了一丝兴奋。正要奋力去追,檐下之人身形一闪,便挡住了去路。

寇冯堂暴喝:“命你疾速闪开,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此人淡淡一笑,阴阳怪气说道:“我是来告诉你,归师勿掩,穷寇莫追。”

寇冯堂见此人面无血色,白得瘆人,说话口吻一副强者为尊的姿态,不知对方何许身份,随即问道:“你是谁?”

此人缓缓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人。”

寇冯堂心有狐疑,上下打量此人。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此人道:“你所追的那道白影,轻功如何?”

“极高。”

“现在呢?是不是缓慢了许多!”

“当然。”

“他为什么会缓下来呢?”这个人自问自答道:“因为是我伤了他。一个受伤的人,轻功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你既能伤他,却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人诛心,有些时候,伤一个人比杀一个人更有用处。”最后他还补充了一句:“何况他所受的是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王家山庄的后院,已经是一个极为混乱的战场。峨嵋和青城两派为争杀马永帅,言语起了冲突,以致大打出手,混作一团。潜伏在房顶的雁荡派,因大弟子尾随白影而去,也已自乱阵脚。

朱勤这才明白,原来马永帅竟然是为救她而同时受创于掌、剑、镖。她虽然生性冷漠,但对马永帅这个人,这一个举动,却不得不动恻隐。

朱勤正要上前搀扶马永帅,王霄松蓦然窜了过来,一手拉着朱勤,另一手拽着朱俊,说道:“随我走。”

“可是他……”朱勤犹豫不决。

马永帅蜷缩在地上血泊之中,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说道:“相信王霄松。”

“妹妹,别再犹豫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朱俊焦炙催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这场混乱,再无脱身之机。

朱勤身不由己抛下马永帅在这场混乱中自生自灭,终于落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滴泪水。

马永帅在血泊中挣扎着用手肘强撑起身子,嘴里呕浊血,衣衫殷红透,狼狈破敝成这般光景,他依然笑了。笑得尤为灿烂。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竟然会为了他掉下那一颗难得的泪水。

马永帅看着他们消失在混战的人群中,心下也宽慰了许多。接下来慷慨赴死,似乎也无遗憾。

这番混战使得王辉特别恼火,王家一手把控的大局,被峨眉和恒山两派的混战搅成了一锅粥,为稳局面,平息混乱,不住扬声大喝:“快停手,快停手……”

可是不管他怎么样吆喝,两派弟子依然打的不可开交。

王晓也有些恼怒,随即央请左都御史,希望蒙聪位高权重,以身份尊贵震慑全场,号令两派卷旗息鼓,罢手言和。对御史大人说道:“蒙大人,论身份地位,恐怕也只有您能微言化沧桑了。”

蒙聪淡淡一笑。说道:“兵戎之间,微言化不了沧桑。要平混乱,先制元首才是关键。有道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蒙大人所言极是。”王晓连连点头谄媚,赞同蒙聪观念。立即雷厉风行,命令断魂枪传人陈红加入战团,阻止各派首领厮斗。

陈红二话不说,唯命是从。

断魂长枪横,尸首二边分,血浪腥风起,枪过不留痕。

陈红将断魂长枪一送,立时从峨嵋女侠江春和恒山派刘洋的剑下间隙穿过。长枪一抖,二人立刻两边分开。枪尾回扫,击中王岁刚,逼得缺门牙的刚爷连退五步。枪头一转,已指在陶静咽喉,陶静僵立,不敢作为。

激斗中的江春和刘洋被断魂枪强行分开,但见断魂枪一枪之势,威力力压江春、陶静、刘洋和王岁刚四人。江春和刘洋受枪威震慑,终于偃旗息鼓,收敛剑势,一场混乱总算是平息了。

御史蒙聪鼓掌为断魂枪喝彩,赞扬陈红好枪法。仆荣主贵,王辉亦觉脸上有光,在左都御史面前温仁谦逊,卑躬屈膝回赞蒙聪好眼力。

就在这个时候。

左都御史和王家庄主正互相称赞的同时。

断魂枪尖顶住陶静咽喉的瞬间。

江春和刘洋收回剑势,峨眉恒山两派罢战分开的刹那顷。

这个时候,卢国超正靠着长廊的柱子作壁上观。

这个时候,张寅正得意出其不意的一镖正中马永帅肩背。

这个时候,青城派杨春风正抽剑扑向马永帅。

这个时候,高兴馗被晾在阁楼上,有些恼火,依然挟持着赵小海,迟迟没有下杀手。

这个时候,王晓手指着马永帅,向听风看月楼主解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凌峰不屑一顾的眯着眼,半闭半睁的聆听王晓言语。

这个时候,自乱阵脚的雁荡派弟子倏忽之间其中一个正失足跌下房檐。

这个时候,暗伏在围墙外的点苍派弟子,一个个都冒出脑袋,趴在墙头看热闹。

这个时候,马永帅在血泊中强撑半坐,脸上的笑容正酣。

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时候,天色突然暗了。

西风遽起,尘沙飞扬。

院落里,屋檐上,墙角下,长廊中,那十数人都感觉到了这夏日里的西风,凛冽浸骨,狂嘶怒号,飞沙走石。长发、衣袂、披风,一切轻飘之物,迎风狂舞,猎猎飙扬。

这一阵风,不仅来的突然,而且来得诡异,更使人意外的是:风中竟然透着“风信子”的花香。

香风卷残云,呼啸扬尘沙,刹那间席卷笼罩了整个院落。过半的人被迷了眼睛,剩下一部分都为风中的花香摇摇欲坠。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定力好的人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马永帅嗅到风信子幽幽芬芳时,终于柳暗花明。仿佛一个被困在沙漠里的流浪客,突然迎来了一场千年难得一遇的大雨。他虽然笑得很灿烂,但无论如何挣扎,始终难以站起来。

王晓和凌峰迎上这场奇怪香风,都皱起了眉毛。

风中的蹊跷、怪异和不寻常,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有惊讶和神奥,而王晓和凌峰却觉得头疼和抵触。

连这两个人都不想面对的一阵诡异的香风,更使得这风神鬼莫测,不可思议。

王辉禁不住好奇,知其弟见闻广博,更是对这一阵风愁眉不展,便好奇的问道:“贤弟,这风来得忒也古怪,究竟是什么风?风中的香气会不会暗藏着什么玄机?”

王晓本就是专研百毒的毒中好手,倘若空气中有毒,他一闻便知。王晓既未表态,也就意味着风中香味只是风信子的花香。

王小京先前被郝英杰撂倒了几丈,屁股差点摔开花了,这个时候,手捂着屁股,蹒蹒跚跚凑了过来,嘻嘻笑道:“爹,您瞧瞧,这鬼西风可有点意思。”

王辉不应。

王晓却摇头道:“这阵香风一点意思也没有。”

王小京搔头道:“叔父这话怎么说?”

王晓也不回答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样的香风已经二十年没有刮过了!”

听风看月楼主凌峰点头应道:“不错!细细算来,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年。”

蒙聪道:“二位所说的可是二十年前一个风靡江湖的人物?”

凌峰点头赞同,虽不像其他门派对蒙聪低三下四,但面对正二品左都御史多少有些谦卑。即便听风看月楼在朝廷眼中只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可是普天之下皆为王土,率土之滨皆为王臣,朝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对蒙聪客客气气道:“不错。这个人就是追风神剑俏娘子。二十年前,以一手追风神剑剑法名扬四海。”

王晓接道:“她的名字叫张小金。二十年前,风华绝代,艳绝一世,美若天仙。她很喜欢花,尤其是风信子。据说她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红、蓝、白、紫、黄、粉红等各色的风信子她院子里都有。他每天都以风信子的花瓣沐浴泡澡,因此她的身体本身就充满了风信子的花香。所以,江湖人都知道,只要她到过之处,清风必然会先传来风信子的香味。”

凌峰又道:“她自创追风神剑,便是启发于风信子之花。她的剑气之中风信子花香更浓,就是要你死也死的舒服。所以江湖朋友给了她一个‘追风神剑俏娘子’的雅号。”

王晓叹道:“只可惜,二十年前,她突然失踪,后来便音信全无。江湖上以讹传讹,众说纷纭,有人说她被圣上纳入皇宫为妃;也有人说她遭遇强敌,受创身亡;甚至还有人说她为情所困,看破红尘,最终皈依佛门了。不过今天看来,江湖传言纯属狗胡说。”

王晓声音甫落,一女自空中飘然而下。恍若仙女下凡。她虽然已是中年,却风韵犹存。细腻的肤色,如瀑布的长发,修长瘦消的身子,一身风信子般蓝色的绸缎,依然有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魅力。只是双目之中,却掩饰不住饱经沧桑的疲倦之色。

她缓缓落在人群中,落在马永帅的面前。飞扑马永帅的青城派杨春风连人带剑瞬间飞了出去,接二连三撞倒了几个人,最后撞在一根墙柱上,瘫软在地,五内大损,吐血不止。

她刚落定,另一女从点苍派潜伏的高墙墙头飞掠而至,稳稳当当定身在这个女人的身后。后者作丫鬟打扮,年仅十七八岁。容颜清丽,圆脸长发,齐眉的刘海,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怀中紧抱着一柄三尺长剑,静立在中年女人身后。

中年女慈祥的看着马永帅,只说了四个字:“你受伤了?”

马永帅点了一下头,拼了一把劲还是没能站起来。

“伤的不轻啊!”带着风信子花香的女人并没有伸手搀扶马永帅,只是轻描淡写的随口一说。

马永帅浅笑道:“要不了命。”

中年女也浅浅地笑了,说道:“这些人若是要了你的命,我也一定叫他们断子绝孙。”

听闻此言,凌峰不禁蹙了蹙眉,狐疑道:“难不成马永帅竟然是追风神剑俏娘子张小金的种?”

王晓察言观色,揆情度理道:“我看十有八九。”

凌峰叹道:“若是这样,要拿下马永帅就不容易了。这个俏娘子二十年前就不是个好应付的女人。”

王晓道:“先看形势,再作定夺。”

凌峰道:“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集你我二人之力,再加上断魂枪或可与她一搏。”

王晓只涩涩一笑,笑得极为勉强。三个男人合力对付一个女人,有何光彩可言?即便胜了,也胜得窝囊。

追风神剑俏娘子张小金身后的丫鬟名叫何瑛,她虽是张小金的贴身丫鬟,张小金待她却亲如女儿。她的一身好功夫也是这位俏娘子亲授。她跃过墙头,轻松自如,平稳落地,稳如磐石。捧着长剑,面绽微笑,深深的小酒窝别提多可人。

张小金突然说道:“伤你的人是谁?娘替你出头,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马永帅摇头微笑,道:“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何况伤我的人已经离开了。”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马永帅自然懂得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母亲溺爱,一定会找伤他的人算账。这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尤其其中还有一个峨眉派女侠。马永帅生平最看不得女人受苦受难,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为朱勤挡下一镖,又怎么会为了以怨报怨,让陶静伤残在母亲的报复之下。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不从人意。马永帅一再出言搪塞,可是当飞镖门代掌门张寅听到张小金的话,心中不寒而栗,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他心里清楚的记得,马永帅肩上的飞镖就是他亲手所掷。虽然他的本意并不是要伤马永帅,阴差阳错,还是东打西着,成了元首之一。

张寅只是因为心怯后退了半步,但是这微小的动作却没逃过张小金的眼睛。

张小金并没有立即伤他,她用那双利如刀锋的眼睛逼视他。

他骇然。

脊背顿时冒冷汗。

他不敢看她。

他害怕看到她的眼神之后,自己的呼吸就停止了。

所以他一直垂着头,头捶的很低。想当初夹谷恨天叱咤风云时,飞镖门徒几时畏惧过他人,受过这种逼视威迫?夹谷恨天一死,飞镖门神威散尽,面对强者只能俯首帖耳,低首下心。

张小金依然没有出手。她只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近十几年间崛起的飞镖门的门生。永帅除了肩上是你所伤,其它各处都是剑伤。他不肯告诉我,我让你说。说实话,我可以饶你不死。”

张寅立即举目四望,却已不见朱家兄妹的人影。嗫嚅道:“马少侠说的是实话,伤他的朱家兄妹确实已经走了。”张寅深思熟虑之下,伤马永帅除了朱家兄妹就是峨眉派的陶静和王家山庄的大公子王小京,王家山庄是万万惹不起的,峨眉派的孤眉师太更是夹谷恨天一样的存在,除了朱家兄妹没有后台靠山,张寅便只能丢三落四打对折,避重就轻,供出朱家兄妹。

对于这个回答,张小金并不买账,冷冷道:“他们走了,你却还在。”

张小金一步一步逼近张寅。

“不、不、不。”张寅吓出一身冷汗,病急乱投医,狗急乱咬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当务之急,能拉一个垫背的,有一个算一个。狗急跳墙道:“打伤马少侠的还有一个。”

张小金道:“是谁?”

张寅抬起颤抖的右手,指向王小京。

王小京面色倏变。急忙闪到了王辉背后。

王辉铁青着脸,算是记恨上张寅了。

王晓道:“放心,有叔父在,别人不敢拿你怎么样。”

王晓的一颗定心丸虽然很起作用。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神秘的令人生寒的女人,还是难免心孤意怯。毕竟给马永帅的那一拳并不轻。何况出拳之处正是他的伤口,其用心不谓不毒。

张小金淡淡一笑:“我道是谁胆敢伤我孩儿,原来是王家山庄的公子。仗着父亲和叔父之势,便可以胡乱伤人了吗?我劝你还是乖乖的站出来,否则到我请你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王晓扬声道:“阁下想必就是二十年前一剑扫遍中原武林的追风神剑俏娘子!”

张小金道:“张小金便是我。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追风神剑俏娘子的称号我已经二十年没用过了。”

王晓道:“我小京侄儿伤令郎确实不假。不过这其中还有点恩怨纠葛,我希望张女侠能容我解释。”

张小金道:“讲。”

王晓道:“几个时辰之前,王家山庄的二少爷死于非命。据查悉,凶手便是令郎马永帅。小京侄儿在悲愤之中伤他,实在无可厚非,情有可原。”

王辉接上王晓的话题,老泪纵横道:“马永帅仅仅只是受了伤,做母亲的便要为他出头。我儿王景景惨死新婚大宴,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也应该让凶手偿命?”

张小金迟疑了一下,可怜天下父母心,做娘的最能体会痛失爱子的辛酸,本来盛气凌人的张小金,态度立刻360度大转变,谦和说道:“账,一码归一码的算。倘若令公子真是死于我儿之手,我绝不护短。”

王辉脸色一沉,给胞弟暗送眼色,似乎暗示胞弟“见机行事”。仿佛丧子之伤痛抱西河只是逢场作戏,那切肤之痛只是为了激起张小金的一丝同情和感悟。

张小金道:“倘若让我知道有人刻意诬陷永帅,我一定会让他死的很不舒服。”

王晓道:“听张女侠口气,似乎对马永帅很有信心!据我猜测,马永帅应该离家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又做了些什么事?难道你都能知悉吗?”

张小金斩钉截铁道:“能。”

这一回答,不仅王晓吃惊,就连马永帅自己也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都在母亲的股掌之中。还是母亲只是为了搪塞悠悠众口,拼着名誉扫地为儿子担保。

张小金好像生怕别人不相信,又专程解释道:“永帅是个不懂武功的孩子。江湖险恶,我一个做母亲的能放心他一人在江湖上闯荡吗?这一路上,我一直都暗中保护着他,否则,今天我也不会这么及时的赶来王家山庄了。所以,他在江湖上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一清二楚。”

王晓道:“只可惜我手上却有他杀害王景景的铁证。”

张小金道:“哦?”

王晓亮出那把刻有马字字样的怪异飞镖,举过头顶。说道:“既然张女侠一直都在暗中跟随马永帅,我想你大概认得这把飞镖。”

张小金点头道:“我认得!这把飞镖有个名字,叫做‘小马神镖’。”

王晓道:“小马神镖不仅是这把飞镖的名字,更是令郎马永帅在江湖上的代号和标志。”

张小金只有点头。

王晓道:“这就是杀害王景景的凶器。”王晓这样说就已经很明显了,再明显不过。

恒山派王岁刚突然站了出来,说道:“杀害王景景不久,他还谋害了我师叔陈德明老英雄。”

青城派杨春风不甘落后,道:“还有我青城派长老一条人命!”

峨嵋江春女侠接道:“他欠我峨嵋派的岂止是人命,还有对我峨嵋净土的玷污和全派上下的耻辱。”

王辉戳指马永帅,说道:“外加岳州府的兵匠董老板的一条人命。马永帅,你还有何话说。”

马永帅无话可说。

所有的嫌疑都指向马永帅,而洗脱嫌疑的证据一条也没有,就算费尽口舌,千言万语也只是无谓的争辩。所以,他未做任何应对。

有些时候,不面对反而是最好的面对方法。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显得有些无辜的看着母亲。道:“娘亲!谢谢您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张小金慈祥的笑道:“要不是老娘暗中保护,说不定我还真信了这些事是你做的!”

马永帅道:“只可惜,你是我娘亲!”

张小金恼道:“臭小子!这叫什么话!”

马永帅解释说:“由于娘亲的暗中保护,我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没逃过娘亲的知悉范围。我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娘亲虽然一清二楚,却因为是母子,即便出面作证,也不具备说服力。所以,有那么一丁点的可惜。”

张小金微微一笑,对身后丫鬟使唤道:“永帅身上有伤,你带他先走。”

丫鬟何瑛迟疑道:“夫人您……”

张小金淡淡道:“这群乌合之众我都应付不来,那还混个屁。”

马永帅一把拉起何瑛的小手,催促道:“走啊!”

一边是夫人,一边是少爷,何瑛一个丫鬟出身,即便再坚持自己的做法,也架不住两个主子的压力,不忍走也不行了。

将手中捧着的长剑抛向空中,唤道:“夫人,接剑。”声音甫落,她将手穿过马永帅腋下,揽起他的手臂,轻轻一带,已经飞身越过高墙。

然而在此同时,他听到了无数声暴喝,诸如: “哪里走?”“恶贼,留下命来。”“马永帅,你休想离开。”……

这些声音他就当做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母亲一定会摆平。

围墙外明明有点苍派的潜伏,杀机暗藏多时,怎容得他二人轻松越过墙头,轻易脱逃!

丫鬟带马永帅翻越墙头到最高处时,马永帅低头一看,才发现张鑫鑫以及二十来个点苍派门徒已经横七竖八倒成一片。

马永帅诧异道:“瑛丫头何时这般厉害了?悄无声息之间,以一己之力撂倒点苍派二十多人,真了不起。”

何瑛也是一阵讶异,平稳落地后,望着一地昏迷不醒的人,愕然道:“我哪有这能耐?这不是我干的。”

马永帅拉着何瑛的小手,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

何瑛也不再犹豫,双手搀扶着受伤的马永帅往远处奔去。然而这个时候,中镖的抓影手郝英杰正好跃上王家山庄最高的房顶。也正好看见马永帅与何瑛双双远去。

一个一直深爱何瑛的痴情郎,蓦然看到这一幕,安能不侘傺?安能不绝望?何况所受的镖伤,正是拜马永帅所赐。那个他最要好的朋友,一直称之为“马屁精”的朋友。然而今天却为了这个女人,唆使自己盗名册,暗箭伤人,还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最后,这个女人还是跟着马永帅走了,一起走了。

当他捏碎瓦片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朋友之间的友谊结束了,男女之间的真爱结束了,就连他劫富济贫的人生路也一并结束了。

他决心不再偷盗,也不再做飞天揽月风灯灭,妙手摘星水中花的抓影手。他决心将那些曾经风花雪夜的窃窃私语忘怀,忘得一乾二净,包括一点一滴的恩惠。他也决心不再交朋友,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人是信得过,靠得住的。

“行同陌路不及往。共欢笑,喜同窗。感慨今夕,恰似梦一场。待到心裂梦醒后,月凄凄,夜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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