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也觉得怪异了,叫几个士兵回头去询问后面的百姓。
片刻后,士兵带着一副复杂的表情回来了:“回殿下,他们是怕倭寇,觉得跟着我们比较安全。”
朱柏皱眉:“这一块经常遭受倭寇侵扰吗?”
这里离海边至少也有百八十里路,倭寇竟然敢深入到这里?!
张玉小声说:“宁海湾最近的岸边距离此处只有十几里路。若是遇见大潮之日,大船都可以进入宁海湾。若是小潮,他们也可以停在湾口然后划小船靠岸。宁波虽然靠海更近,可是宁波的水军强。宁海只是个县,只有几个衙役……”宁波的水军由剿倭总兵官吴祯领军。
吴祯也是一员猛将,俘获陈友谅,剿灭水匪。
一句话,他打水战就没输过。
他洪武三年被老朱封为荣禄大夫、柱国、靖海侯,食实禄一千五百石,获赐铁券,子孙世袭。
只要他守着的地方,就没有倭寇。
朱柏咬牙:“原来如此。”
这帮倭寇柿子捡软的捏,还不长记性!
上次从长江入海口进来,被他全歼。
现在还敢从宁海湾进来。
宁波守卫虽然派了五十个人护送朱柏,可是加上朱柏的人也不够一百。
带着这一群百姓,等下要是真有倭寇袭击他们,他们也未必能保护得到。
宁波守卫的领队说:“殿下不必忧心,臣把他们驱散便是。”
朱柏摆手:“他们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赶他们走。”
朱柏下了马走过去,问:“你们如何知道倭寇会来,可是有同乡亲戚朋友被抢掠。”
有人小声说:“小人是宁海人。最近有一帮倭寇经常来犯。小人跟着殿下,是想求殿下想个法子灭了这群倭寇。”
后面有人说:“我们隔壁村几乎被杀光了。那些倭寇不是人,是畜生。连孕妇和孩子都不放过。”
“我躲在水缸里躲过一劫。听到那帮倭寇说,他们是来报仇的。专门在这里等殿下来。”
“他们有两三百人。”
朱柏歪头问张玉:“今天是四月多少了?”
张玉:“四月十二。”
朱柏:“也就是说,还有三日就大潮,那帮倭寇又要来了。”
张玉:“是。殿下莫要涉险,今日速速留宿宁海县。明日就去临海就好了。”
朱柏摇头:“我能躲,百姓怎么躲?!”
再说既然对方是来找他报仇的,他就更不能躲了。
朱柏问张玉:“我们在宁海有驿站对吧?”
张玉说:“是,宁海驿站也是按照殿下的要求修的,墙高且坚固无比。门一关。他们绝对进不来。”
朱柏笑了笑:“我教他们一个法子,他们肯定能攻下来。”
张玉:“啊?!”
朱柏转身对身后的人说:“诸位想不想灭了这帮倭寇。”
后面的百姓和商客都说:“想啊。这帮人太可恶了。”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都是恶魔。”
“殿下为我们做主啊,倭寇三天两头的就来,日子都没法过了。”
朱柏说:“那就劳烦诸位回去告诉所有人,说湘王后夜在宁海驿站过夜,只住一夜就会走。”
百姓们面面相觑。
“啊。”
“这样不等于是直接告诉倭寇来袭击湘王啊。”
“湘王,有些倭寇会说我大明官话的。”
朱柏说:“不怕,各位照做,而且,你们要说,这帮倭寇真蠢,每次都只会用倭刀,其实湘王的驿站,围墙很高是用石头做的,强攻压根就攻不进去,最好的办法是用火攻,把布沾满油,再从围墙上扔进去,然后再扔火把进去,一下全烧死了,压根就不用攻进去。”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妈呀,这小王爷是犯病了吗?
教敌人这么阴损的法子?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朱柏说:“大家一定要找我说的的去做。切记切记。”
然后朱柏把人分成两拨,一拨去宁海县,一拨回宁波官牙局。
宁海县的三级官牙局里忽然多了好多买油的客户。
这些人怕被人发现,每次买几桶,买了又不拿走,藏在岸边某处,然后再去买。
结果等他们第二次买了油回来,发现之前藏的油不见了。
他们骂骂咧咧:“这帮大明的人真是太奸猾了。”
虽然被偷了,却不敢去找,更不敢再藏在这里了或是别处,只能趁着月黑风高用小船运着从宁海湾出去,上了一艘停在湾口僻静处的大船。
大船上就是那帮时不时上岸劫掠宁海县的倭寇。
等到天黑,银盘一样的月亮出来,海水果然如期涨了起来。
今夜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此时,倭寇头目背好了他的刀一脸肃穆地说:“真是老天爷都帮我们。据可靠线报,那个杀死了我们两百多弟兄的‘小阎王’今夜在宁海驿站。除了一个人在船上留守之外,其他人都跟我上岸去宁海。我们今夜一定要报仇!!”
倭寇们振臂高呼:“杀了他,报仇。”
头目:“今夜恰逢大潮,我们用大船靠岸,小船登陆。先到驿站点火,烧完驿站,就在宁海县尽情抢掠,再放火烧了宁海县。这个计划天衣无缝,都不需要跟明朝军队交手,所以我们绝不会有危险。若不是那帮愚蠢的大明百姓泄露,我们还想不到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今夜让这帮明朝人看看我们的本事,以后也不敢再跟我们作对。”
他的手下齐声应了:“是。”
头目:“我让大家带一块沾了油的布,大家照做了吗?”
手下:“照做了。”
头目拔出刀,一指西边:“好,把剩下的油装在小船上带过去。等下都用在他们身上。我们,立刻向宁海出发。”
大船开动,悄无声息进了宁海湾,然后倭寇们从大船下来,分坐在十几艘小船,偷偷摸摸往岸边靠近。
除了海浪声,就是倭寇们的船浆拍打水面的声音。
银色月光照在浪花上,像是一条一条银线涌向岸边。
海岸越来越近,倭寇们也紧张起来。
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飘过来,而且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浓烈。
有人小声嘀咕一句:“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