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晨,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田勇军眼含着泪蹲在胡铭晨的面前劝慰他,“这不能怪你,怎么能怪你呢?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怪你。”
“是啊,胡铭晨,大家都尽力,这个意外,谁都不希望发生,你无需如此自责,真的不需要。”郝洋也流着泪劝胡铭晨。
“也许,医生能救过来呢,胡铭晨,你要宽心一些,这是天灾,与你真的没有关系,谁能想到偏偏那个地方决堤,我们每个人心里其实也都不好受,可是......有些事我们真的改变不了。”陈鹏跟着道。
“呜呜呜......我难受,我心里难受啊......”胡铭晨依然咬着牙哭泣着。
所有的英雄,都有他柔情的一面。
胡铭晨面对过生死,为了姐姐胡燕蝶去米国那次,就死了很多人。可是在那些情况下,胡铭晨没有恐惧,也没有退缩。
在对付杨佳伦、黄小涛和龙康永的时候,胡铭晨也没有心慈手软过,不论是被割了耳朵还是打得鼻青脸肿,胡铭晨眉头也不会皱。
但是现在,一个孩子的生命,让胡铭晨被触动得受不了了,有一股闷气憋在胸腔里面出不来。
方国平搂着胡铭晨的肩膀,摩挲着他的手臂,没有再劝。他要哭,就让他哭出来吧。
在方国平的心里,胡铭晨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有担当的男子汉,是一个无惧困难无惧挑战的人,也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人,他很热心的帮助身边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他也嫉恶如仇,对一件看不过去的事情,对一个看不过去的人,他都不太会袖手旁观,总是会想方设法的干到底。
其他人还打算劝,方国平也挥手制止了他们。
此刻,没有人怀疑为何方国平刚刚与胡铭晨认识几天就这样。
所有共同面对过生死考验的人,那种关系的升华,是别人所无法想象的。
救比如这次出来,喻毅与胡铭晨他们每个人的关系,包括与郝洋,已经完全变了样。
他不再是那个容易受白眼受排斥的公子哥了,而是被看作了兄弟的一员。
几分钟后,胡铭晨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同志,同志,你们几个吃饭了吗?”就在这时,一个留着小平头的汉子跑过来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周爱国疑惑的应道。
“哎呀呀,没吃的话,就赶紧来吃吧,我们做了汤饭,鸡肉的,快来吃,就在那边,我们支了棚子在那边。”那汉子笑盈盈的道。
“汤饭?鸡肉的?”其他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龙肉大餐似的。
也不怪他们好奇,实在是,这些天,就不知道热汤热饭是啥味道,就是方便面,那也是直接嚼着吃。
“是的,是的,快来吃吧,我们做了两百个人分量的。”
“你们卖多少钱一份儿?”郝洋问了一句。
“你说啥呢,什么多少钱一份儿?不要钱,你们大老远的来帮助我们,要是收你们的钱,那还算是人吗?免费的,免费。”
“你是当地人?”方国平问了一句。
“不是,我是临市的,从新闻上看到你们这边连热饭都吃不上,还那么累死累活的帮着救援,心里特别感动,所以就和几个乡亲,拉上材料和工具来这边,咱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就是会做点饭,走,走吧,趁热乎呢。”汉子朴实的道。
“小晨,有热饭吃,走,去吃一碗吧。”方国平就拉胡铭晨。
“我不太想吃。”
“哎呀,不想吃也得吃,咱们还要不要继续救援了?不吃东西怎么行,你不想吃,你觉得我们几个又能去吃得下吗?”方国平起身大声道。
方国平说完,大家就看着胡铭晨。
胡铭晨抬起头,见到的是一双双灼热的目光。
胡铭晨抿了抿嘴,沉吟一下,撑起膝盖站起来:“走吧,去吃一碗。”
“好诶,终于可以吃上热乎饭了。”见胡铭晨答应去,马上就有人欢呼起来。
他们几个跟着那邀请的大哥走了一百多米,来到两个简易搭建的帐篷前,里面的一个大铁锅里已经煮好了一大锅菜,旁边的大蒸锅里面则是白花花的大米饭。
就在帐篷的周围,已经有一些工作人员端着一次性饭盒或站或蹲在狼吞虎咽的吃了。
胡铭晨他们几个排队走过去,帐篷里面的一个汉子就和另一个女人开始给他们打饭和加菜。
通才是一大瓢白米饭,外加一勺半的菜和汤。
大锅里面熬着的是鸡块,还有一些土豆,别说吃了,闻着就诱人。
“各位英雄,你们随便吃,不够就加,咱们管饱管够啊。”胡铭晨伸手去接饭盒的时候,那女人笑着道。
“大姐,我们不是什么英雄,我们就是普通的同胞而已。”胡铭晨拿着饭盒筷子,回了一句。
“小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也不是北方人。”
“我们是朗州来的。”
“哦,幸好我们今天做的事米饭,不过这菜,恐怕不太合你们的胃口,明天,明天你来吃,我给你们做面食,让你尝尝我们地道的当地口味。”
“大姐,没关系,我都能适应,米食也好,面食也罢,能吃饱就不错。谢谢你,谢谢你们。”胡铭晨端着饭盒站到一旁。
“我们是南方了,他是你们当地的,卫东当地人。”郝洋推了田勇军一把对那位大姐道。
“哦,哎呀,这次你们卫东......牺牲大啊,为我们其他好多地方做贡献,兄弟,家里还好吗?”听说田勇军是当地人,那大姐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土地房子都被淹了,好在,人没啥事。好在有那么多人帮助我们,有你们伸出援手......哎,总会过去的。”田勇军言语上说得轻松,可是,他内心还是很难过的。
“是啊,会过去的,兄弟,挺住,只要人没事,在全国人民的帮助下,一定会很快重建家园的。”在说这话的时候,女人故意多给田勇军打了一个鸡腿。
刚才胡铭晨还说不太想吃,可是,热气腾腾的鸡肉汤饭端在手里,这是几天来难得的一顿热乎乎饭食,最终,胡铭晨还是吃了个精光。
胡铭晨他们这边吃完,去马灵镇接人的裴强他们也回来了。
“怎么?我听说你们遇险了?”一上岸,裴强就找到胡铭晨和方国平。
“嗯,而且......还使得一个孩子......”胡铭晨点了点头,话却没说完整。
“那块垮塌的位置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不堵住,夜间我们这里的水位都要上涨。”方国平关心道。
“应该没事,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舟桥部队赶过去了,三百多人呢,应该堵一个缺口问题不大。”裴强道。
听说子弟兵赶过去,胡铭晨和方国平也就放心。
子弟兵就是中流砥柱一般的脊梁存在,只要是由他们负责的任务,基本上就没有完不成的。
因此在老百姓中有一个现象,无论什么灾难,只要听说子弟兵来了,大家就会安心,就会觉得有了依靠和主心骨。
我们的人民将子弟兵当成自己的子女孩子,反过来,每一个战士,也把群众视为父母。这样的一种关系,在全世界的军民关系中,是极其少见的。
“你们赶紧去吃饭吧,那边有热饭,鸡肉炖土豆,很香,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呢。”方国平拍了拍裴强道。
“嗯?有热饭吃?那可好啊,兄弟们,兄弟们,走,走,赶紧道,有热饭吃,去晚了就没了哦。”裴强一愣,瞬间就欣喜的朝跟着他去马灵镇接人的兄弟伙招手。
一听说有热饭吃,不管是王世民还是潘奕伦和喻毅,一个个高兴地就赶紧跑。
实在是好多天没吃热菜热饭,馋得不行。
裴强他们去吃饭,胡铭晨他们几个就给救援艇加油,做好再次出发的准备。
刚加了一半,那个之前给施菲菲他们开救援艇的那个男子就找了过来。
“请问,你们谁是救援队的队长?”
“我是,怎么了?”胡铭晨抬眼看起,沉声问道。
“那个女记者让我告诉你,那个孩子在前面的文西县医院宣告不治,走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炸弹,胡铭晨脑子里翁的一下,瞬间整个人就呆住了。
他之前虽说预感到孩子会保不住,可是预感是一回事,实际确认又是另一回事。胡铭晨还是希望可以有奇迹发生,然而,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同志,同志,你没事吧?”见胡铭晨着了魔似的动也不动,那个男子吓着了,赶紧上前询问。
“小晨,小晨,怎么了?”旁边的方国平赶紧来扶住胡铭晨。
“方哥,那孩子走了。”随着一滴眼泪的流出,胡铭晨憋出了一句话。
“只能怪他命不好,小小年纪就遇到了这样的滔天洪水。”
“方哥,我想要去文西县医院一趟。”胡铭晨道。
“你去......好吧,我们开中巴车去。”方国平本想问胡铭晨去医院干嘛,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
于是胡铭晨参与了那场救援的几个人,就开着中巴车直奔文西县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