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山也许觉得派出所这边抽手会对某个无辜者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他于心不忍。只是想了一晚上之后,宋乔山还是等于被胡铭晨给说服了,选择采取胡铭晨建议的措施。
只不过宋乔山没有马上实施,而是多等一天,等秦虎他们出去一天无功而返之后,才开始采取。
“坚持了那么多天,明天不要去了,给大家缓缓气,放松一下。”
“宋乡长,兄弟们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其实大家早就想给你说了,可是怕你骂,天天这么转悠,真的很累,颠簸摇晃,屁股都受不了。反正那些家伙看起来不知道逃到那个地洞里了,休息两天,再继续追寻也来得及。”听说不用再去沿着山路颠簸难受,秦虎高兴且赞同。
连续这么多天没有斩获,别说是秦虎,就是其他兄弟也颇大怨言。只是这个案子的确是上面影响恶劣,县局和乡里面比较重视,他们才坚持停住,有意见也不和宋乔山说。
“嗯,我也理解大家。不过,虽然不用上路了,可也是要和他们说清楚,依然保持戒备,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得拉得出去才行,我可不希望有事的时候,一个人都找不到。”宋乔山叮嘱道。
胡铭晨建议宋乔山结案,完全回到过去。然而胡铭晨并不知道,这种案子根本不可能结嘛,坏人都还没抓住,脏物也还没追回,怎么可能结案,案子并没有了嘛。
既然案子没了,就不可能真的完全回到过去的松散状态,要是宋乔山说大家随便了,那刻意的成分也太重太浓了。根本不符合现在的情况事实。
所以宋乔山允许他们不再上路,留在所里面休息放松一下,感觉就是外松内紧。
“你放心,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我会盯着的,这段时间,不休息,也不准请假。”秦虎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
取消上路之后的第一天,宋乔山心里始终惴惴悬着,然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安安稳稳,整条路上畅通无阻,没有接到任何的警情。
没发生事情,宋乔山对胡铭晨的猜测就有点怀疑了。
不过,宋乔山的怀疑并没有持续多久,又隔了一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宋乔山接到了县局的电话,110接到了报警,有人在磨砂垭口又被抢了。
当得知这个讯息,宋乔山为被害人伤感惋惜的同时,心里面同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和一个问号。
可以断定,内部真的有内鬼了,否则干嘛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自己这边一放松,不让大家出门就出事了呢?劫匪一定获得了安全的情报之后,才会大喇喇上路作案。
可是内鬼是谁呢?宋乔山不知道,他立刻带队亲自前往事发地,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的下属,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嫌疑,然而认真观察,又哪个都不像。
埋得还挺深!这是宋乔山对这个内鬼的评价。
宋乔山他们六个人挤了一辆车赶到磨砂垭口,已经只看到一辆蓝色货车停摆在路边,司机已经被人送到榆社卫生院去了。
“宋所长,你过来看,这回犯罪分子似乎更凶残了,这块玻璃不但全部碎了,还找到了一些小铁珠子。”一个手下将宋乔山叫到货车的前面,同时摊开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宋乔山将他手心里的三颗细微铁珠子拿起来看了看,将两颗还给他,一颗则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捻。
在电筒的照射下,宋乔山抬头看到车辆的前挡风玻璃不但完全裂开,而且上面还有不少的小洞。
“火药枪打的,希望司机没事。”宋乔山凝眉说道。
“是哪,这种加了铁珠子的火药枪,一个不好是会要人命的。”手下附和道。
宋乔山没再说什么,捏着那颗铁珠子在周围转了一圈,才回到车边。
“宋所,车上还有一些面粉和瓜子,犯罪分子可能是人手不够,来不及将这些物资也搬走,除了在驾驶室里面和外面发现一些血迹之外,周围再没看到那里有血。看起来司机就只有一个人,而周围的脚印太乱,不好说有几个人。”秦虎上前来汇报道。
“那些东西人家不是搬不走,而是本来就不要。”宋乔山道。
“不要?为什么?这些东西也值钱的啊。”秦虎疑惑道。
“因为面粉和瓜子会一路上洒落,人家是怕我们沿着洒落的痕迹追赶。我刚才到上面的地里看过了,上面有密集的牛脚印和牛粪,那伙人是弄了牛来驼东西的。”宋乔山冷冷的道。
“那我们要不要追?”秦虎问道。
“还追什么啊,两个小时过去了,如果人家是用人背人扛,也许还能追一下,用牛来驼,两个小时足够跑很远了。何况现在是晚上,天马上要下雨,追不了多远就会印记都找不到。要是我们所里有狼犬就好了,有狼犬带路,或许还行。”宋乔山摇了摇头道。
“特码的,真不甘心,我们刚放松一下,就出这事,看来这个年别想过了。”秦虎唉声叹气的骂道。
“是不好过......留几个人在这里处理,走,你和我走路到前面的放窝村去,咱们找个车去榆社,看看那位司机,顺便我还要到县里去一趟,我别等上头批评了,赶紧去承认错误,争取个主动。”宋乔山一挥手道。
这个事情的出现,宋乔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施压和批评了的,接二连三出现案情而没有破案,换成是谁也一样。
至于看望那位司机,除了了解经过和案情之外,宋乔山对人家也是心生愧疚的。
要是这两天不放松,继续在路上巡逻,或许就能够避免这场悲剧。
宋乔山和秦虎走了四十几分钟才走到放窝村,在省道的路边拦了一辆拖拉机去榆社。
到了榆社卫生院,没有见到那个司机,他由于伤势较重,被转往高山县人民医院去了。
宋乔山和秦虎又连夜赶往高山县人民医院,在医院,终于见到了受害者。
是一位小伙子,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上挨了两刀,只不过那两刀还不算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他的胸部和脸上被火药枪弹射出来的细铁珠打中,要把细铁珠取出来,榆社那边完成不了,这才送往县人民医院。
不幸中的万幸是人没有生命危险。
人进了手术室,宋乔山和秦虎今天没办法见到他询问做笔录,不过见到了受害者的亲属。
小伙子的家人对宋乔山和秦虎根本没有什么好脸色,他妈妈更是破口将两人给臭骂一顿,要求他们警方尽快把那些挨千刀的给抓去坐牢,甚至不用坐牢,那种人就该枪毙。
面对人民群众的骂声,宋乔山无法回嘴,脸红红的,只能耐心接受和做解释的工作。
“这恶婆娘,也太凶了,要不是看她年纪大,真想给她点颜色。”出到医院门口,秦虎还愤愤不平,“害他儿子的又不是我们,以为我们不想抓住那些王八蛋吗,把气撒在我们头上搞个毬啊。”
“算了,我们要理解人家的心情,换成是你,你也会气的。这个事本来就是我们没做好,错在我们,不可能让人家连这口气都不出,别说只是骂,就是打我两下,我们也只能忍。”宋乔山摸了一把被毛雨打湿的头发道。
“我们没做好也不能乱骂啊,要是哪个出了事都找我们出气,那我们工作还做不做了。我们理解他们,他们也应该反过来理解一下我们嘛。”秦虎依然带着些怨气道。
秦虎之所以会这样生气,是因为刚才被骂的时候,他作为下属要护着宋乔山,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但成了被骂的目标,而且还真的被推攘了两下。
好歹也是一个副所长嘛,被人如此对待,他能气得过才怪。他想反应一下,还被宋乔山给制止。
“行了行了,你又没少一块肉,对待群众,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属,态度要尽可能的软,否则还怎么为人民服务啊。行了,现在比较晚了,你在这边随便找个旅馆住下吧,我回家去住,明天再去看望人家。”宋乔山略带批评的摆摆手道。
宋乔山回到家,他的老婆徐洁还在书桌前整理文件。
事先宋乔山并没有告诉徐洁自己要回去,所以乍看宋乔山开门进来,徐洁还有点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还搞得那么邋遢,赶紧把衣服换了吧。”
“我们又出了一件抢劫案,伤者被送到县人名医院,我上来看看他,顺便明天去一趟局里。”宋乔山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徐洁,沉声说道。
“怎么又出抢劫案了啊,那伙人还没抓住吗?之前的案子,县里面就已经有人不满了,为了这个,我还找了龙朝阳副县长帮你说话,现在又有人被抢......你不是很行的嘛,怎么不快点破案呢。”徐洁语带埋怨的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破案啊,我们内部出了内鬼,我们的行动人家一清二楚......”宋乔山的声音提高了两句,又瞬间软了下来:“算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会尽快破案就是了。”